楚帝今夜突然回宫了!
所有人都怔住了,还是燕皇后反应过来,率先起身跪拜,其他嫔妃也迅疾反应过来:“恭迎皇上回宫,皇上吉祥,皇上万岁万万岁!”
“想不到大家都在啊,”楚帝平了大家的身,坐在了上首座,温和的笑了笑,“今儿离中秋还远着呢,难见大家要齐聚一堂,还真是难得——”
说着,话锋一转,嗳了一声:“林德清你做什么呢,干嘛要将襄平王妃像个犯人押着?”说着,看了一眼仲太后。
这个场面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仲太后很快调整了情绪,忙将颐嫔的事情说了一通,又吩咐奴婢惜春把沈春芜与颐嫔生出抵牾的事情说了一通。
楚帝显然露出了愠色,一晌让人将颐嫔从偏殿里带了出来,且赐座,颐嫔一直在哭,泪也止不尽的落。
楚帝好生安抚了一番,怒道:“盛闻舟,颐嫔说王妃害了朕的子嗣,仲太后要发落王妃,朕倒没有异议,你有什么可说的吗?”
这般看上去,楚帝仿佛跟仲太后一条心。
众人都觉得,沈春芜这回是彻底难翻身了。
盛轼唇畔漾着淡淡的笑意,道:“一桩公案,不论大小,定罪前都要人证物证,不知颐嫔能否提供人证?”
颐嫔怒道:“这惜春和廖太医都是板上钉钉的人证!”
盛轼慢条斯理问:“发生口角时的人证,当真只有惜春一个人吗?”
颐嫔陡地怔住。
襄平王这是什么意思?
楚帝看了颐嫔一眼,温和道:“这种事情,自然是人证越多越好。皇后,把你的花园里的侍女和岑霖姑姑叫来罢,若是她们的证词都跟惜春一模一样,朕必不会给你受了委屈!”
很快地,坤宁宫花园里的侍女都请来了,岑霖姑姑也来了。
问及颐嫔和沈春芜当时说了什么,岑霖道:“老奴当时在殿中,看不到王妃颐嫔在做什么,更听不清楚。惜春当时也在老奴身边,倒是能将所有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耳力当真过人,大抵是老奴老了。”
一语掀起千层风浪!
其他宫女亦是差不离的答覆。
惜春脸色苍白,忙解释:“这、这些事,是小主离开坤宁宫后来告诉奴婢的!……”
颐嫔变了脸色,却听楚帝仍旧用温和的口吻问:“既然如此,你明明没有没有在现场,既没听到,也没有看到,为何要伪装人证?”
后半句话,已经带了厉色,惜春拼命磕头求饶,将所有罪咎都往身上揽,说这件事全是她一个人的主意,与颐嫔无关。
只是,奴婢敢撒谎,不就是意味着是主子授意?
都说主仆都长着同一台舌头,那岂不是颐嫔的话也不可信?
颐嫔也跟着跪下来求饶:“圣上,是嫔妾对下人管教无方,恳请圣上恕罪……”
事情出现转机,仲太后怏怏不悦,选择直奔主题:“圣上,颐嫔固然有错,但王妃也有不对,仗着襄平王对她的宠爱,她就敢以下犯上了,该好好管教。”
仲太后每次出声,字字句句都能用在刀刃上。
这句话明面上是贬损王妃,实质上是在说襄平王根本没有把楚帝放在眼里,纵任王妃以下犯上的。
众人都等着盛轼做出回应。
沈春芜隐隐蹙眉,仲太后一直在暗暗逼压她,明面上是“教导”,实质上,是在离间楚帝与襄平王的父子关系!
一如当年,仲太后说盛轼“命格与皇长子犯冲”,楚帝就将盛轼外放到了漠北。
局面太被动了,如今,若是今晌不为自己扳回一局,只会让仲太后得逞。
另外,她是精通医道的,夹竹桃的香气根本不足以教女子滑胎,颐嫔也不是那种容易受人挑拨就易怒的人,如今她居然真的滑胎了,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要利用她的孕事,制造一场“小产”的戏!
颐嫔是不可能自导自演的,因为她与沈春芜并没有实质上的利益冲突,对于颐嫔而言,皇嗣是晋升的基石,她饶是再蠢也不可能拿胎儿开玩笑。
还有一个非常微妙的疑点就是,仲太后听对“颐嫔小产”这件事的态度和反应。
小产绝非小事,仲太后方才提审时,就用所谓的一些“风言风语”作为证据,直接审判了她。
凭仲太后严谨多疑的性子,她不可能做戏不做全套,至少该把太医请过来,让太医说出小产的具体原因,好让沈春芜死个明白才是。
但仲太后没有这么做。
仲太后全程在带节奏,导致其他人都没有察觉这种细节。
沈春芜有了些计较,遂很轻很轻地捏了捏盛轼的衣角,软声道:“王爷,长公主的病一直都不见好,我昨日去探望她,听严姑姑说,那个新来的廖太医真粗心,开错了药方子,让她苦恼了好久。”
众人不懂沈春芜为何忽然提及长公主的病。
宋明潇也不懂,十分警惕地盯着她。
盛轼眼神深深,一下子明白了沈春芜的用意在哪里:“廖太医这段时日一直服侍颐嫔,有今日之事端,此人脱不了干系。”
楚帝困惑:“朕怎么没听说过廖太医这个人?”
颐嫔忙解释:“这位廖太医是嫔妾的老乡,资历虽轻,但医术高超,嫔妾信任他,就让他侍候着了。”
“传朕旨意,让廖太医来一趟。”楚帝思及了什么,又道,“朕听说太后的头疾,就是符叙符医正医治好的,不知确有此事?”
仲太后眼眸闪过了几丝情绪,哪怕再迟钝,也明晓了楚帝的言外之意,吩咐林德清道:“林公公,召廖太医和符太医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