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云稷还在小观,这时,他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族长,我去便好。”一身劲衣的江家汉子去了门口,打开门一瞧,左右皆无人。
然而,石阶上却搁了一方的罗盘。
他带着罗盘回了小观里,递给了江云稷,摇了摇头,道。
“没瞧到是谁,只那儿搁了一个东西——族长,这是罗盘吧。”
江云稷蒙着眼,手抚上罗盘,入手是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微凉的触感,逼人的灵炁从法阵上传来,是自己感受过的灵力波动。
他怔了怔,良久后喟道。
“我欠谢道友良多啊。”
“是谢仙长给咱们的?族长,你以前见过这东西?”
江云稷没有理族人的好奇。
虽然道心已破,修为正一日日散去,如今却还未到末途,他趁着自己威势尚在,落了罗盘至摇山,此时,那一片湖已成平地。
因着前些日子五星连珠的星力而有地动之兆的山地,瞬间平静了下来。
族人齐心,屋宅一座座起,每一座屋子的屋檐下挂着一盏灯,灯是江云稷以灵炁相刻,遥遥应和高山祠堂处的罗盘,成镇压之势,压制着湖底的煞气。
“这一处,以后便唤做灌湖村吧。”
“哪里有湖了?”住了新屋,族人还是欢喜的,听了一句灌湖村,大家都诧异,为何这村子叫这个名儿。
“族长说叫灌湖村,就叫灌湖村!咱们就服气族长,你要想不叫灌湖村,好嘞,等你成了云字辈,或是走运子孙成了云字辈,比族长还出色,你再改个名儿!”
“欸——我不是这个意思!”
屋子里,江云稷听着族人吵吵闹闹,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提笔想写下摇山七星宫覆灭一事,想以史为鉴,不想,落笔竟不成字。
“竟是天机么?”江云稷喃喃。
最后,他咬了咬牙,只在扉页上落下了【得失枯荣总在天,机关算尽也枉然】的谶言。
只盼他江氏一族的赊刀人,行事常怀敬畏之心,做人敬天,敬地,敬自己。
莫要如他一般,因着外物移了心性。
……
258
灌湖村底。
凶煞之炁如翻滚的巨浪掀起,妙清道人的眼睛重新成了全白模样,圆圆的两粒,有诡谲之色。
谢予安眉眼沉了沉,按捺住对潘垚的担忧,雷云纹的袖袍随着水波肆意的波动,与此同时,日华月魄炼就成的灵炁在他手中成了一把利剑。
“疾!”
随着一声疾,利剑破势而去,穿透了如巨浪,又似冬日夜幕的黑暗。
妙清道人的眼睛瞪大,瞧着利刃朝着自己刺来,急急翻身去躲。
然而,这利刃却像是长了眼一般,它贴着妙清道人的衣袍划过,在他以为躲过的一刹那,剑一分为一,以刁钻的角度,凌厉又不容情地扎进了妙清道人的心口。
速度之快,堪称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噗——”妙清道人吐了一口黑血。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瞧着自己心口处的那一道剑光。
至阳至清的日魄月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将污秽缠食,任由妙清道人如何逼迫,这灵炁却也如附骨之疽一般,入了内里,再也难动分毫。
“不,不可能。”
妙清道人踉跄了下,朝着七星宫方向伸出了手,黑血至他口中吐出,而那一头白发更是因为剑气,断了好一些在地上。
他赤着脚,形容狼狈极了。
不可能——
他不可能败!
妙清道人不肯面对事实,吐着黑血摇头,黑血一出口,就变成了血煞之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