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予安静的听他诉说着,他知道他的童年过的苦,父母早亡,九岁之前他大概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吧!
“皇叔,你知道我的父母都是怎么死的吗?”
南宫璃的话令方慕予僵在原地,脸色骤变,过了许久冰冷的说道:“我不知道~”
南宫璃冷笑,“也对,那时的皇叔也没有多大,才十几岁,不知道也合理。”
南宫璃离开后,方慕予整夜没有合眼,他不知道南宫璃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他已经过世的父母,但那确实是一段他不愿意再提起的回忆。
自从南宫璃来过以后,禁卫军对他的拘禁也松了很多,偶尔也会让他出去放放风。
听说近几日年轻的皇帝带领手下大臣前往木兰猎场狩猎,这一去便是小个把月。
南宫璃去木兰猎场的第二天,苏惑偷偷的潜进了凤瑾宫,方慕予好似知道了他会来一样,不慌不忙的给他添茶。
苏惑再次见到他距离上次已隔四年,除了清瘦些,他和四年前都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美的惊为天人,仅仅是坐在那里,就已经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他一袭青衫倚靠在水榭间,比几年前更多了几分恬淡平静,正逢一阵清风吹过,他墨色的长发在风中摇曳,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成仙。
苏惑走进水榭凉亭,坐在离方慕予不远的位置,清新的茶香扑面而来。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苏惑率先打破沉默,柔声问道。
方慕予将茶杯推到他的面前,轻言浅笑道:“如你所见~”
苏惑想安慰自己他过得还不错,可是低头却看见了他手腕上留下的印记,那是长期佩戴镣铐留下的。
这几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他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值得吗?”
方慕予看着他相视一笑,“我做事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情不情愿。”
如今南宫璃在他身边布置了大量的暗卫,他想逃都逃不掉,同样的地方,四方方的天,他这一路的曲折,哪有什么值不值得。
想起南宫璃的所作所为,苏惑抓住他的手腕,情绪有些激动,“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去那里都好,就像当初在泽安时那样~”
方慕予没有看到苏惑满是爱慕的目光,只听到离开两个字,“你有办法让我离开这里?”
自从南宫璃登基,却没有将他放出凤瑾宫的那天起,苏惑就一直在暗中谋划着将他带出皇宫,他们可以去一个远离纷争的地方,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苏惑深知南宫璃不会轻易放他皇叔离开,但以他的性子,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毁天灭地的行为来。
他想和南宫慕予离开,想这世间只有他们两个,不再有阴谋和算计,就过简简单单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只是他怕,他怕他不肯和他走,他怕他依然选择南宫璃。
苏惑压低声调,“明天傍晚,禁卫军换班之际,会有人来接应你,只是你需要换上宦官衣物~”
看着眼前貌若谪仙的人,很难想象他如何穿宦官的衣物,怎么都觉得对他来说是折辱。
方慕予大概猜出了他心中所想,“被幽禁的这四年里,我经常寒冬着素衣,换洗的衣物一年也就那么几件,早就不介意这些了~”
苏惑从衣襟里掏出半块玉佩,偷递到他的手里,“令半块玉佩便是信物,明日申时,雀阳宫假山,我等你~”
木兰猎场中,一众青年才俊驰骋在树林野地之中,皇帝一身劲装,英姿俊朗,猎猎疾风从他身旁刮过。
年轻的帝王看中了一只皮毛纯白的雪狐,夹紧马腹紧紧跟随着雪狐的脚步。
雪狐轨迹变化多端,可偏偏遇到了南宫璃这么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足足跟了它半个时辰,雪狐终是没有耗过年轻的帝王,被一箭穿喉。
“好箭法!”
“陛下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箭法又快又准!”
南宫璃对臣子的称赞充耳不闻,只觉得这狐貍的皮毛与他的皇叔极为相配,可以给他做一件狐裘披风,留着给他冬日里赏雪穿。
暗卫突然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年轻的帝王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年轻的帝王脸色突变,急匆匆的骑上了马。
雀阳宫位置比凤瑾宫还要偏远,从前的主子是位贵人,因其有一副好嗓子,也是受过一段时间的宠,可帝王之爱向来不长久,那贵人失宠后,被人陷害打入冷宫,从此雀阳宫便空了出来。
雀阳宫旁有一处假山,是之前那位贵人受宠时,皇帝特意命人打造的,此时却成了方慕予逃出皇宫的避难所。
方慕予不知道苏惑用了什么法子,凤瑾宫外的侍卫都被引去了别处,南宫璃留下的暗卫听到了响动,也前去查看。
身边的人都被引开后,一位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宫人从怀中拿出了半块玉佩,正是苏惑手中的另一半,方慕予在他的带领下直奔假山。
苏惑已经在假山后等待他多时,见到匆匆赶来的方慕予,神情稍有放松,将手中宦官的衣物递给了他。
“委屈殿下了!”
苏惑转过身去,听着身后窸窸窣窣换衣物摩擦的声音,不觉的红了耳尖。
“我换好了~”
苏惑转过头,看见穿着宦官衣物的方慕予,他白皙的皮肤在粗制的衣物下显得那么精致,就好像裹在麻布里的白瓷,眉目成画,墨发如瀑,苏惑的耳尖更红了。
苏惑不敢抬头看他,“殿下一会跟在我的身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记住不要抬头,更不要说话!”
方慕予点头,出了假山便低着头紧紧跟在苏惑身后,苏惑手中拿着的应该是南宫璃给他的令牌,有了这块令牌,他们一路上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