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琳被林晓气得发出刺耳的尖叫,料想到冯琳即将爆发出更为恶毒的词语,林晓果断地结束了通话。然后继续悠哉悠哉地修剪木绣球的枝条,剪得差不多了,再后退两步,稍稍离远些打量。
林晓正颇为满意地欣赏木绣球的身姿,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怪异的念头。
这次,它不再是一缕飘忽的烟雾,而是一道清晰的灵光。
无止息
林晓捕捉到了它!
接着,她就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个激灵。
过了好一会儿,林晓才从浑身冰冷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慌忙套了件外套,就开车直奔林婧怡还在布置软装的工作室。
林婧怡出院后,又居家修养了两个月,无论是身体还是社会适应能力都恢复得极好。
上个月月底,甄好生日宴,林婧怡宣布了一个新的决定:她不打算再去律师事务所上班,她决定自己单干,当一名独立律师。
其实,林婧怡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所以她做任何决定,大家都欣喜。
更何况林婧怡总是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一旦有了计划,她就会立刻付诸行动。
从她决定做独立律师,到找合适的办公地点,再到装修完成,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或许普通人与强者之间的区别,大概在于普通人会习惯性低估自己的能力,特别是在面对各种艰难的事情时,会习惯性无措、畏难不前。
强者如林婧怡则会永无止息地向前,向前,继续向前,解决任何阻挡在前的困难。
大约过于紧张和着急,以至于林晓都忘了按门铃,而是直接摁指纹打开了林婧怡工作室的门锁。
林晓进了工作室,没见到林婧怡,倒看到有一个男人在茶几旁捣鼓电脑机箱。
一开始林晓只顾寻找林婧怡的身影,并未在意那个男人,毕竟自从工作室装修以来,有不同年龄的男人上门来安这装那的。有时林婧怡忙,也会委托林晓帮忙监工一下,所以她也给林晓录了指纹,可以自由出入。
林晓刚打算问问那个男人,林婧怡在哪?等看清那个男人是孙李刚,林晓惊得嘴得忘了合上。
孙李刚可能也没想到直接开门进来的不是林婧怡,他眼中也闪过惊慌。
好在林婧怡拿着快递盒从门外进来,一眼看出林晓的震惊和疑惑,也注意了孙李刚的不安。
林婧怡若无其事地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感谢孙李刚能百忙之中赶来帮忙,估计也累了,不如先歇一歇,等她忙完了,请他一起吃个饭?
孙李刚不愧是干律师的,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自若,也及时领会了林婧怡的逐客令。他先是若无其事地跟林晓打了个招呼,然后寒暄几句后,便礼貌告辞了。
林晓明明很着急,犹豫良久,不知如何开口。
林婧怡也很有耐心,她边整理立柜,边等林晓开口。
林晓想过委婉一些,但最终还是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心中疑惑:“你怎么知道木绣球的事?”
黎近因为林晓喜欢公婆家园子里的那几株木绣球,所以没让他爸妈重新装修那栋已经有些年头的老房子。林晓跟林婧怡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当时并没有恢复意识,后来,林晓也没再跟任何人提及过;可上次她在医院清清楚楚地提及了这件事。
林婧怡的手顿了下,显然已经明白了林晓在说什么,但她没有马上回答林晓。
这次换作林晓耐心地看着林婧怡,等她给自己答案。
林婧怡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她轻叹一声,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转身坐到沙发上,缓缓开了口:“接下来的话,我不知道是记忆还是梦境,我随便说说,你也随便听听吧?”
林晓用力点了点头,林婧怡眼中的那份慎重让我预感到接下来的内容可能会超出我的想象。
即便如此,当林婧怡平静地问她:“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问我,一个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人,彻底失去意识算不算是免受精神痛苦折磨的一种保护?”林晓还是感到了巨大的心理冲击。因为问这句话的时候,林婧怡还是植物人状态。
林婧怡又问:“你还记得医生曾提到过的闭锁综合征吗?”
“什么?”林晓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婧怡耐心提醒:“我刚转院那会,医生说他曾考虑过我是否为闭锁综合征。”
“我想起来了,但当时医生说你的症状又不太符合典型的闭锁综合征。”
“是的,后来我自己查过,我大概就是闭锁综合征。”
“那你其实一直都……有意识?但又无法动弹,无法向外界传递任何信息?”
在此之前,林晓的脑海里已经冒出了这个想法,但到了答案揭晓的这一刻,她还是感到难以置信和震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翻转。
林晓难过极了,林晓对林婧怡既有同情也有敬畏,同时还有深深的愧疚,她心疼林婧一直独自遭受一切苦难,无望地挣扎着,她却没能早点发现并及时给予帮助。
“看你眼泪婆娑的,可别把我也惹哭了!”林婧怡递给林晓一张纸巾,用明媚的笑容掩饰自己的悲伤。
林晓擦掉眼泪,哽咽着道歉:“对不起,我真的没发现……”
“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们任何人。当初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时,我也是心如死灰,完全没有求生的意志。我甚至觉得,与其拖累父母,还不如静静地等着被甄楚生杀死;至少不给他们带来希望之后又让他们再次失望。”
林婧怡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似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