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一口气,也不阻着,极力控制着声息,唯恐那抖动的喉咙溢出的颤音吓着她。
宝知只觉他沉默,又想起家中表弟曾说长泰郡主出京,许是他从夫妻闺中乐想到离去的小姑母。
终归是处久了,即便是阿猫阿狗也混出感情。
她想了想,压着嗓子道:“你不必担心长泰郡主,正所谓沉舟侧畔千帆过。”
邵衍正晕晕乎乎地沉浸于美人乡中,这会突然提到旁人,叫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迅察觉出联系。
长泰郡主出阁宴牵扯了太多事物,致使王府局势大变。
想来那药,那变故,祖父定有参与,否则怎么当天深夜在书房大口大口呕血,不过一日就衰败了身子,王妃虽封锁了消息,下人们却闻了些风言风语——雍王急火攻心,中风瘫倒。
“……我本想待年前请祖父来提亲,”他学着她压低声音:“怕是得搁置一年了。”
宝知心中便明白,太子已经动手了。
当初同他探讨中央集权是否是益事?
她鲜少在心中燃起一丝忧虑,不过转瞬即逝。
邵衍将她视为一体,自是不会瞒他:“大伯父被押入东宫,怕是做了弃子,前院的幕僚门客各自奔前途,多数压在三伯父身上。”
雍王三子生母为侧妃,是晏非白的隔房的姑祖母,娶的是吏部侍郎的嫡女,在吏部稳扎稳打多年,在王府中深得人心。
宝知曾听郡主娘娘说起过那三公子,很是识时务。
不出意外,太子必然也中意那爵位落于三房。
上边神仙打架,其他猕猴只得茫然等着安排。
宝知怜他,在那涡上落下一吻:“不怕,到时我带着弟妹上门。”
他知道她的心。
太子手段雷霆,便是为了讨好他,这王府旁支都得分出去。 若是寻常老爷少爷,外祖抑或妻族定是上门撑腰,可他亲舅舅与生母同外祖断了关系,相依为命,他只得孤身面对。
唉,为什么他还不能娶她呢?
同样忧愁的还有北上的长泰郡主。
车马奔波,道路崎岖,摇晃地她吐地头昏脑胀。
这些皆是小事,一想到这年轻饱满的肉体上要附上那松垮的带着老年人腐朽气息的皮肉,她就遏制不住的恐慌。
太可怕了,我该怎么办。
那修长的凤目饱含泪水。
侍女们劝了好久才叫郡主睡下,面面相觑,皆是苦瓜精上身。
入睡不过一晌,马车骤然停滞,车内众人猝不及防,往前猛倾。
只听外头护送和亲的将军大声道:“何人埋伏!我等奉命护送狄王妃和亲,休要坏了盛狄之交。”
随后便见两边山谷窜上数个络腮胡的绿林,皆是操着浓厚口音,想来混杂着狄人同大盛人的血脉:“放你娘的狗屁!老狄那没屁眼的刚死没多久,娶你奶奶的腿的王妃!”
一人狎笑:“老大!带回去肏肏软,她是王妃,你不就是王了吗?”
侍女们在车内听得一清二楚,都为着污言秽语吓得两股战战。
饶是长泰郡主这般泼辣,遇到这蛮不讲理的流氓,也惨白了脸,听到外边兵器交锋,箭羽呼啸,她哆哆嗦嗦地从垫子下掏出宝石柄匕。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噼里啪啦打在长泰郡主的心上。
那带着口音的贼人们便在这马蹄声中出死前最后一声哀嚎。
长泰郡主依靠在车壁上,眼泪一串一串落下。
“这是太子殿下所赠的贺礼,恭贺狄王双喜临门。”
“啧。”她听见一声低低的嗤笑,那人的声音富有磁性,像是醇香的美酒。
“确实是一份好礼,叫我这做哥哥的好生安心。”
忽然一把剑顺着马车门帘的缝隙插入,惊得侍女乱叫逃窜,长泰郡主却不知为何,呆呆地望着那剑。
门帘便被那剑挑开。
那人披着大氅,卷曲的碎搭于前额,眉目深邃,高鼻薄唇,英姿焕,歪着头,勾起嘴角,只不过,若是左手未拎着狄人二王子开始腐烂的头骨便更英俊了:“王妃,本王来接你了。”
长泰郡主瞳孔慢慢翕张。
是的,她曾幻想的,穿越女标配的,属于她的白马王子。
——
哈哈哈哈更新啦,这里补充一下背景,其实在文州的时候太子就已经联系上狄人的大王子,狄人大王子是原老狄王妃生的,在这一年年初老王妃病死,二王子就是侍妾生的,因为老狄王偏宠侍妾,所以有想法让二王子当接班人,狄国内因此政治大乱斗。
大王子这样的人选,就是标准的古言英俊霸道王爷标配,和长泰郡主这样喜欢小说梦幻世界的人绝配。
所以太子支持大王子上位,做交易搞定二王子(本来打算送长泰郡主回去路上动手杀了二王子,没想到他作死,提前了),而老狄王死了的消息秘而不。
所以宝知也表示支持这个决定,因为长泰郡主想要的感性因素肯定可以从狄王(大王子)那获取。 事实证明,狄王确实是标准的古言男主设定,各种娇宠长泰郡主,后宫除了长泰郡主外也没有别人,二人过生了幸福快乐的日子=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