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地方太远,其他三位根本荣养不管事,左军都督距离太远不好过来,仅能让距离岭南最近的白楚寒出面调查。
二来,左军都督牵扯其中,三位不管事的根本不想掺和左右两军博弈,让白楚寒下场亲自来处理。
三来,建元帝另有打算,才让白楚寒出面。
江无眠仔细一琢磨,现事情倒也不难猜,主要还是建元帝的心思好说。
军中武器年年都丢,大家默认的事儿,只要不用不走私至其他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得了。
但刺杀携带尚方宝剑的副使一事,建元帝不能忍。
尚方宝剑,见此如见皇帝。
佩剑之人都敢杀,下一步岂不是要进宫拿下他这皇帝,皇位上换个人坐?
在建元帝确信本次事情中,白楚寒没有动过歪心思后,事情就落在他身上,狠狠地查,从刺客这儿的兵器查起,一个都不能放过。
江无眠能查出商队问题,你这都督去查反贼、刺客与兵器一事,总之,有尚方宝剑和南康卫、锦衣卫在,查出什么,建元帝都能兜底!
另外,商队查处了,家里查封了,金银家产还在,部分充公入国库,减去偷税漏税的部分,剩下入皇帝私库。
南康府本地商队展较快,近两年来跟随江无眠吃肉喝汤,南下北上的,银子赚了不少,这与兵器同等重要,故而要白楚寒南下来,运送金银上京。
白楚寒没说对与错,仅是递过一个眼神。
江无眠心下有了答案,抱出整理好的账簿,抬手一指,“这部分尚梳理了七七八八,疑难账目需要再度核对。这部分,是目前能找到的证据。另有当年叛乱留下的石蜡,可线索太少,实在不能直接指控。”
账簿上证据是锦衣卫解密过的,不保证正确。但锦衣卫做事,何时需要证据,仅是疑似犯上作乱,就能查杀!
白楚寒粲然一笑,眼中却是寒意逼人,“师弟辛苦,为兄绝不辜负你一片心意。”
军中丢失兵器、与乱党勾结、刺杀钦差、试图造反,种种罪名在白楚寒脑中过了一遍。
左军都督还试图将这一位子传给姓顾的,眼下有了账簿,能不能保住将军之位都是两说。
念及边疆形势,白楚寒垂眸,收了账簿,茶也未喝,急匆匆唤来锦衣卫出门。
江无眠眉头紧锁,以他的了解,南康府的牢狱恐又要迎来一批新客。
日后之事,的确不出他所料,白楚寒直接将犯人范围扩大一倍有余,行省上下一片乱象,着实让江无眠意见颇深。
其实仅看日常交流与实力切磋,他倒是没什么,甚至还称得上交情颇深,然而两人理念不同,实在是说着说着容易呛声。
白楚寒其人像是半个谢砚行,在底线范围内用尽特权,有事他上,有利益就拿。
能给同阶层的人分一口汤,不至于独吞,倒是能其乐融融。至于不在本阶层的,有利可图可以拉拢,没有利用价值则不被他放在眼中。
江无眠本人对阶层之间的认知很少,阵营之分倒是鲜明。
在他眼中,百姓天然是他的责任,他是自百姓之中走出的一员,即便是争权夺利,最终落点仍然在百姓身上。
从他上任韶远知县,再到今日的南康知府,不难看出,他本人的立场倾向。
因而,某些时刻,江无眠确实不满白楚寒的做法。可他深知,不仅是白楚寒的问题,而是大周官场的环境问题。
毫无权势的白身摇身一变,成为大权在握的官员,即便是拥有鸿鹄之志的学子,踏入官场,也会不由自主被卷入权力争夺。
江无眠不禁摇头,一旦卷入漩涡,连为民请命的初心便很难找回。南康府的官员便是如此,为权势利益所迷惑,失了本心。
由此来观,白楚寒这难得做事的,竟被衬托成了好人,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恩师,学生这就去准备公文,查抄出的家产也登记造册,回京时一并送去。”江无眠看过乱象,咬牙切齿处理白楚寒管杀不管埋的乱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