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有松动,师渊又道:“六爷又知不知道,我们教主究竟是何人。”
叶忱转头看向他,“何人?”
师渊正要回答,外头匆匆进来一人,弯腰附到师渊耳边低声说话,“少堂主,堂主回来了。”
师渊听后颔首将人挥退,又对叶忱道:“六爷与叶姑娘还请先看戏,我去去就来。”
“少堂主请便。”叶忱说。
凝烟汗涔涔的双手揪紧裙摆,台子上激烈的锣鼓声也遮不住凝烟声音里的颤意,“天明教是想谋反,他们传出开祖皇帝的谣言来蛊惑民心,其实是暗指圣上也同样行倒行逆施之事。”
刀剑碰撞的声音凌急紧张,她也愈发不安。
扮做平山王嫡孙赵循的须生被叛军压到在地,身披甲胄的赵应玹走到他身前,手中长剑指向赵循的时候,凝烟只感觉心脏被人一把揪起,说不出的恐惧死死压在嗓子眼。
手被叶忱探来的大掌握住,凝烟轻颤了颤,就听他在耳畔说:“别怕。”
凝烟看着手握长剑的赵应玹,再看赵循此刻的绝望与灰败,一股莫名的涩痛就疯狂滋生,生根在她心上。
为什么她好像能感觉到他的绝望。
叶忱轻揉去她掌心里冰凉的细汗,又说了一声,“别怕。”
凝烟扭头定定看向叶忱,看着他温和的眉眼,心里的惶恐才渐渐被抚平。
师渊去到正堂,看师藏风果然已经回来,师露也在旁边,他快步上前别要告诉他找到古玦以及穆家后人这件喜事,不想以上前就被师藏连狠狠一掌掴。
师渊被打偏了头,他捂住脸忐忑道:“爹。”
“蠢货!”师藏风怒目圆睁,指着他喝问:“你可知你带回来的什么人!”
师渊心知不对,再看一旁的师露,低垂着头根本不敢说话,迟疑道:“叶沐不是穆家后人吗?他还救了师露的性命。”
师藏风破口大骂:“那就是引你们上当的戏!他告诉你他叫叶沐?他是当初帮着狗皇帝登基的叶忱!若不是我收到教主急传的密信,你们很快就会尸骨都不剩!”
“他是叶忱。”师渊惊怒不定,眼里顿升起杀意,“叶忱又如何,他敢来,我就让他有去无回!”
师藏风冷喝,“不能打草惊蛇,后山和江渡都埋伏了官兵,只要叶忱发出信号,他们就会攻上来。”
一旁的师露抬头恨声说:“那我们装不知,暗中将人迷晕便是,爹你就趁这机会带人将埋伏的人都杀了。”
师藏风沉眸颔首,“别再给我出岔子!”
师藏风一走,师渊便扭身问责师露,“若不是你贸然行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你难道就没有被骗吗?”师露不甘示弱的回视。
师渊眼里浮上杀气,冷笑说:“敢如此戏耍我,我要他死的难看。”
他拂袖往外走,却被师露拦住,“慢着,你不能动他,把人交给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交给你?”师渊斜眼冷笑看她,直接了当戳穿她的心思,“你是看中他了吧。”
师露原本凌厉的目光不由晃了晃,她也不否认,挑着眼尾看向师渊,“我也不杀那女的,如何?”
此刻戏台上正唱到悲戚处,赵循一身破败,气数已尽,仍抵死顽抗,抖声唱道:“叔叔倒反天罡,就不怕老天爷震怒,降下天谴吗!”
锣鼓铿锵作响,悲愤激昂,动荡人心。
凝烟眼神木木看着台上,眼里失去焦距,全然被这出戏带走了情绪。
黄袍加身的另一人冷眼睥着赵循,“乖侄儿,你命已在我手,这天下江山亦在我手,谁能奈何。”
“你,你痴心妄想!”
凝烟心被提起,与此同时,一股窒息感袭来,她只觉头晕目眩,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一旁倒去。
“凝烟。”叶忱眼明手快将其揽入怀中,同样的眩晕感也冲上灵台,他屏息凝神凝环视向四周,周围悄寂一片,只有台上的戏子还在高唱。
扮做开祖皇帝那人仰头大笑,“神女曾降下指示,得凤命者得天下,那么好。”
他手一扬,“将圣女带上来!”
看到被压上来的女子,叶忱心脏没有征兆的一缩,眼眸缓缓眯起。
只见那戏子抹泪痛哭,悲戚道:“妾身只愿追随王长孙,宁死也绝不侍候与你!”
戏子把手一指,含泪的双眼凌厉决绝,尖锐的痛楚似刀刃划进叶忱心里,而被他搂在怀里的凝烟已经彻底站立不住。
叶忱一眼不错,盯着台上的戏子,眼前逐渐天旋地转,耳边女子哭泣的声音却相反越来越清晰,她悲恸嘶喊出的话,与台上戏子所唱并不同。
“我求求你放过我。”
“赵应玹,你想要的都有了,我也不是天命凤女,不过是你不要的棋子,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昔日金碧辉煌的宫殿,被猩红浓厚的血水浸染,烛光照着一殿的残破落败,本该守卫皇帝的御林军,此刻将尖刃指着这个国家即将登基的新帝。
赵循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已无回天之力,他只护紧怀里的人,替她擦去眼泪,“阿玥别哭。”
“放开她。”
冷戾的声音透过重重包围,传到相拥的两人耳中,禁军自动让开一条道,一身玄色锦袍的男人走进大殿,隽美的面容被明明灭灭的烛火割裂,晦暗阴冷交织,锐利的眸子盯着抱紧在一起两人。
“嫣儿,还不过来么?”
司嫣身子颤了颤,抱在赵循腰上的手紧紧交握。
“怎么?嫣儿还没告诉他你是谁么?”赵应玹似笑非笑的盯着紧贴在赵循怀里的司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