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板闭了闭眼,被自己的品位雷到了。
“嗙”的一声,双开大门被用力推开,法埃同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愤慨却无可奈何的米诺斯。二人同他一打照面,脚下均一滞,随即,提坦族长率先回神,咧嘴笑道,“看来是彻底融合完了。”
老夏抓了把长至肩膀的鹅绒般浓密漆黑的发丝,面上泛起嫌恶,然后又丢开,抬眼冷声道,“你——出去!”
法埃同耸耸肩,领命而去。
米诺斯悄然无声,垂首而立恭顺无比。
也许接触的时间长了,小米之于夏黄泉并非三言两语说的清楚,更也许冥王揣摩人心的能力发挥作用,老夏楞是从那张力持平静的脸上看出了不安。这小子在慌什么呀?突然,他心中升起一股捉弄的冲动。
夏黄泉一弹手指,“你——过来。”
米诺斯闻言怔了怔,无法反抗这声张狂傲慢。他默默走到床边,用尽全身力气才压制住抬头的冲动。
“叫什么名字?”冰冷的声调锐如刀刃。
米诺斯心中一恸,失落悲凉涌遍全身。他抖了抖嘴唇,好不容易才吐出自己的名字。
“米诺斯?职务是什么?”
“……没有。”
“大声点。”
“没有,小的是上位竞争中的落败者。”
“落败?”
米诺斯咬住嘴唇,眼神空洞,等着冥王的最终审判。也许他将被驱逐,更有可能会是灭亡……
“兄弟,你涮我呐!你不是天贵星么!”
米诺斯闻言刷地抬头,夏黄泉正好笑地看着他。
“怎么老是不长记性呢?是不是应该罚你把天贵星仨字抄个百八十遍的?”
小米眼眶湿润,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炸在胸口,他拼命揉眼睛,孩子气的举动让老夏为之一哂。
“不说话就是赞同?这么想罚抄?”夏黄泉胳膊一伸把他勾到身前,摸摸他的头发,道,“我虽然是冥王,可并不打算抹杀掉【夏黄泉】,明白了?”
米诺斯哽咽,乖巧地点头。
泪水柔和了淡漠,驱散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气息,白皙的五官泛出粉色的光华,珊瑚色的唇瓣微微颤动,潮湿的银眸流光溢彩,如此风光可谓蛊惑人心,令人目眩神迷。
老夏的色心很捧场地澎湃了。他努力再努力,压抑再压抑地频频克制井喷般的猥琐思潮,而被子下裤子里,某根旗杆正高歌猛进,大唱义勇军进行曲——亲、亲一下脸应该没事吧?外国人不是一见面就亲来亲去么,这是礼仪的一种。不是性骚扰,更不是对青少年的不轨行为。这老男人拼命给自己找借口,还不就是为了无后顾之忧地猥亵人美少年。
夏黄泉咽了咽喉咙,心一横,眼一闭,冲小米白嫩的脸吧唧就是一口。然后还一脸圣人样地咳了咳嗓子,轻轻推开人家。其实是怕再抱下去就城门失火了。
银星似的眼睛眨了眨,米诺斯面无表情地微微欠身,退了出去。
老夏掀开被子,看到仍在高唱凯歌的红旗,无奈苦笑,天晓得,他还从没这么憋屈过。
门外,向来以冷静自持示人的米诺斯竟无端撞墙,甚至频频追尾。据目击者称,肇事者目光涣散,神情呆滞,而且喜怒不定,面色潮红……
★★★★★★★
“情况大致就是如此。”路拿单膝点地,有条不紊地汇报完了审判庭目前的状况。
夏黄泉根本没让他跪,不等自己说啥,他就扑通一下自个儿跪了。奴性坚强,完全是自发的。拨开这点小毛小病不谈,这位新就职的审判长逻辑清晰口齿伶俐,对他喜好的揣摩非常到位,知道哪些是重点,哪些不该拿出来废话。总之,老夏满意极了。
“审判长对手头的工作怎么看?”
冲至嘴边的言论被路拿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且不安地动了动。
也是个谨小慎微的主啊。夏黄泉思忖,老子有这么可怕吗?
“本王准你畅所欲言。”
路拿在措辞上下了番工夫,觉得无任何不妥后,说:“臣觉得不对劲。”
“为何?”
“一直没有亡灵进入审判庭。”路拿的困惑很明显,他的表情一目了然。地上不可能没有死人,除非人类突破生命极限,变得长生不老了。这个可能性几乎为负值。
“审判长大人,你会非常忙碌的。”
路拿更不解了,微微抬眼看向上座。
上座之人扬了扬眉毛,白瓷般的精致面容泛出淡淡笑纹,蔚蓝眼眸内同样布满笑意,那是一种看好戏的姿态。他并不给出正面答案,只道,“等天魔星从对岸回来,你就知道了。”
冥王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路拿欠身,退下了。
等他一出去,夏黄泉像瘫烂泥一样软在椅子上。多年不摆架子,没坚持一会儿就顶不住了。老脸一拉,抬脚踹了下一直杵他椅子边上的法埃同,“靠你祖宗的,老子脸上开花啦,瞅屁瞅?”
法埃同撇嘴,“我祖宗不就是你祖宗。”
老夏一噎。
法埃同冷眼旁观了许久,发现此人确实同印象中的形象相去甚远。他没有那个荣幸觐见从前的陛下,但从母亲和族人的诸多描述中能拼凑出地狱尊者的大致模样。傲慢、冷酷、张扬,为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与正直无缘,善心就更谈不上了。与此同时,他也可以优雅、温文,内敛,甚至风度翩翩,到底是何面貌要看陛下当时的心情而定。
如果冥王是如斯霸主。他更喜欢眼前这位,因为真实,不是高高在上令人畏惧的冥王哈迪斯,而是玩世不恭,行止随性却又气势逼人的“人类”夏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