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默然。过了好一会儿,米诺斯不安的发问,“因为我们的实力无法令您满意吗?”
余二人听言,面上一白,仿若五雷轰顶。
这些娃很没安全感呐。老夏感慨万千的同时却也觉得新鲜。同从前留下的记忆融合后,便渐渐的,顺理成章地开始以地狱尊者自居。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势必造成周围人的压力,他自己没有察觉,受煎熬的是这些曾经的落选者。
从前唯我独尊时,无论这个冥界还是他的效忠追随者,必然是他们来顺从揣摩自己。想不到如今情景对调,这些新生苗苗需要他来安抚。
如果这些娃娃将来能达到他设想的高度,他不介意做一回奶爸。
“以你们目前的程度,确实不行。”
老夏的话甫一出口,三根苗顿时像寡妇死了孩子般形容惨淡。这是夏黄泉的拿手把戏,先抑后扬,只有打击到底了才能强烈反弹。他右手手指捏着烟头,好整以暇地喷着二手烟,说:“至于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我拭目以待。”
三人霎时眼睛一亮,不过——
“我们已经失去资格了。”米诺斯对此始终耿耿于怀。就像心头的一根刺,扎得他坐立难安。
夏黄泉淡淡道,“是哪个家伙说你们失格的?”
小米一楞,却回答不出所以然。当初是上面判定他落选的,不止他,所有的落选者都是被这道金科玉律驱逐并为之丧生的,现在想来,这个【上面】又是谁?
“你们二人同吉欣一样,都是守护这个冥界的冥斗士。”老夏的结论像一记强心针,打入他们忐忑的内心:“这是冥王旨意。”
“还不快谢恩!”一直躲在旁边没吭声的法埃同突然叫唤起来,嗓门奇大,震得夏黄泉恨不得抽他一个耳掴子。仅接触了片刻,外表粗莽实则油滑的个性便表露无遗,想来法埃同也没打算提防自己,因这,夏黄泉才由着他放肆。比起背后捅刀子的顺臣,他宁愿身边人“目无尊长”。
“慢着——”夏老板阻止了二人的跪拜举动,跟那脑缺氧的起什么哄?!“先留着,要跪以后有的是机会。”他还是不太习惯有人动不动向他下跪,虽然记忆里不乏这样的场景。可三十年社会主义的教育根深蒂固。知道是一回事,身临其境的感受又是另一码了。虽然他是哈迪斯,是冥王,但他同样也是夏黄泉,曾是一个人类的事实无法抹煞。
如今的夏黄泉甚至有点感激当初给他使绊子,拉他下马的二百五。要不是二百五从中作梗,他就不会去人间摸爬滚打,更不可能体会到其中的精妙所在。
他奶奶的!话虽如此,每每想起这落马憋屈事就怒火中烧,敢算计你大爷我,此仇不报我就不是冥王!
遥远的彼方,某人打了个喷嚏,惊得周遭一通鸡飞狗跳。
★★★★★★★
眼下,恶臭脏乱形同阴沟洞的第一狱,让冥界的主人很不满。他的不满写在了脸上,很显著。米诺斯等人大气不敢出,鉴于主人耳聪目明,心思又难以捉摸,他们便连一丁点的同情都不敢表示出来,低眉顺目地站在夏黄泉身侧,仿佛三具人偶。
堂下,法埃同等提坦族排的上号的人物都出来了,他们正为究竟如何形成目前这般第一狱而努力解释着,辩证之余不忘大吐苦水,可谓苦口婆心言辞切切。
夏黄泉面上虽无变化,心里却咋舌不已。这些家伙深谙语言的魅力,使用起来极富技巧,供认不讳的同时藏头掐尾,断句断得恰如其分,几个承上启下就能把人兜进圈子。有那么一刻,他几乎心生怜惜,几乎。
看着今天滑入泥鳅的提坦,很难想象与当初那个因不懂变通导致灭亡的顽梗族群会是同一支。
“行了,大致怎么回事我明白了。”还是忍不住让他们闭嘴了,老夏觉得自己定力不足,需要继续修炼。
与此同时,七七八八的嘴都停下了。他们睁大眼,万分期待地看着他。
虽然屁股下面的椅垫绵软舒适,他却感觉不舒坦起来。老夏咂嘴,米诺斯立刻为他端上一杯浓香馥郁的酒水,他把杯子握在手中,没喝。心里稍许组织了一下陈述。其实事情很简单,简单到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同时张口废话。
夏黄泉突地冷笑,杯子发出一声龟裂的哀鸣,酒水从指缝中溢出,堂下之人见状皆骇然以对。
那七扇通往八狱的门的确是他们堵上的,自打知晓冥王兵败后没多久,他们就开始计划孤立第一狱。一是为了不让留驻冥界的人马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同时也是为了更为妥善的保护好冥王的最终财产;二当然也是为了他们自己活的更逍遥自在。
第一狱地形特殊,因是审判庭所在,在功能划分上基本与后七狱,甚至是叹息城本身无多挂碍,孤立它绝非难事。事实上提坦做得确实得心应手,不费吹灰之力——堵上门就完事了。
老夏明白,说来说去,提坦都是为他们自己打算,他冥王只是附带的。
“你们应该知道堵上那七扇门会有什么后果吧?”
“将地上的亡灵拒之门外。”七门一堵,阿格龙河对岸的地狱大门就会自动关闭,它们和地狱门槛能互相感应,且一损俱损。碍着外面有雅典娜的封印,冥界中人本就出不去,但是这样一来,死后的人也进不来了。
黄泉国度的作用力尽数瘫痪。
“知道了还如此行事?”
“我们就是太明白了,才出此下策。”法埃同并不畏惧,怎么想怎么答。“再说,这也是为了您的最终财产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