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什麽意思?”唐姐和瑞瑞异口同声。
“没什麽,有感而发罢了。”
相向而行的繁忙车道上,一辆路虎疾驰而过。
楚阮月靠着车窗,听电话里祝辛夷的喋喋不休。
“你心里有什麽不痛快就说出来啊,别为了楚挽沁委屈自己,她那麽写不还是惹别人乱猜,谁跟她是朋友啊,她说是就是啊。”
“她是我姐。”楚阮月苦笑,“而且……”
而且,楚挽沁和苏凭渊之间确实有过情愫,那是不容改变的事实。她非常理解,楚挽沁到现在也没放下,说不定以后也不会放下。
“而且什麽啊,老苏对你才是真心的,你别受网上的影响胡思乱想。”
“我知道,没有乱想,事情都过去了。”
“你们夫妻俩怎麽回事,都结了婚还不对外公开,现在当老师还得立单身人设吗。”祝辛夷今天火气特别大,“老苏呢,在旁边吗,让我骂他几句。”
苏凭渊当然听着,但楚阮月是不可能让她这麽做的。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现在这样没什麽不好。”
她想要的都得到了,再索要太多就是得寸进尺。
“咱们同学群里可都聊炸了,你们两个当事人倒好,一个说不用帮,一个说没关系,想急死谁呢。你是不是顾及楚挽沁的面子,不想把事情闹大,可是事情已经够大了,谁顾及你的面子。”
有些话,楚阮月不便告诉祝辛夷,他们家的情况远比看起来複杂,她真正顾及的并非楚挽沁。
“祝医生,谢谢关心。”苏凭渊没由来说了句,“我们还有事,空了再聊。”
“哎?苏凭渊,你是嫌我话多?信不信我把你以前……”
“安珩没少问我说以前的事,你要是……”
“好好好!”祝辛夷立刻打断道,“服了你们。阮月,下次要再有这种事,你搬来和我住,别理他了!”
说完,那头就挂了。
“就算我同意,安神也不同意啊。”楚阮月无奈地叹了句。
“不準,想都别想。”苏凭渊异常坚决。
楚阮月见识过他着急的样子,弱弱地补了句:“我就随口说说。”
二人抵达楚家时,继母秦芮正在前院忙碌,花圃前的木桌上摆满了刚摘的花,看起来正準备插花。
秦芮见了楚阮月和苏凭渊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只说了句“来了啊,你爸在二楼”便继续忙她的了。
家里新来的阿姨前不久刚见过楚阮月,知道她是楚家不常露面的二女儿,便领着他们进了门。
楚家的别墅三层高,位于这附近环境最幽静的居住区。虽然外型很气派,装修也很豪华,但楚阮月只感到陌生。
这地方是大学时搬来的,当时楚阮月在沐城上学,除了逢年过节回来几天,基本没怎麽常住过。楚挽沁不同,她留在本地读了海师大,隔三差五就能回来,哪怕后来为了方便工作搬出去,也不影响回家的频率。
楚阮月不喜欢这里不单单因为陌生,还因为这里于她留有不好的记忆,每来一次就想起一次,仿佛在提醒她根本不属于这里。
可她姓楚,这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事实。
苏凭渊拉起她的手往里走,干脆果断,不掩盛气。掌心的暖意随握住的力量传递而来,给她足以面对现实的勇气。
恍惚间,楚阮月仿若回到五年前,同样的地方,和身边同样的人……
五年前,楚阮月在医院躺了三个月,苏凭渊也一天不差来了三个月。
起初,楚阮月以为苏凭渊来看她是出于内疚,如果这样能让他心里好受些,也随他愿意。
她坚信,苏凭渊看她只是顺便,因为他真正想探望的人其实是楚挽沁。
意外发生得太突然,她和楚挽沁都是那场火灾的受害者,被困在商场里的数个小时里,她们都经历了人生最绝望的时刻。命运对她们尚且抱有仁慈之心,没有在最后时刻夺走她们的性命,但剩下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心理上的和生理上的,或多或少都有失去的。
获救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离开的,等睁开眼醒来就已经在医院,浑身的疼吞没了恐惧,她根本来不及回想就被推进手术室。
楚挽沁是幸运的,她避开了烈火,没有被烧伤皮肤,但同时她也是不幸的,吸入过多的浓烟让她的声带受损,无法继续追她的音乐梦。
意外不得不使她们停下各自的脚步,楚阮月也彻底失去了父亲的信任。
如果楚阮月没有拒绝家庭聚会去赴约,楚挽沁就不至于跟蹤她去那间商场;如果没有被困在那间商场,楚挽沁也不至于错过最佳的救援时间继而声带受损;如果声带没有受损,楚挽沁也不必放弃音乐的梦想,重新选择一条更艰难的路。一切都楚阮月惹出的祸,这就是父亲耿耿于怀不肯原谅她的原因。
楚阮月觉得委屈,她无法预料那一切的发生,也没有能力替楚挽沁受伤,她更没有那麽幸运,毫发无损地获救,可为什麽父亲连一点关心都不愿给她。
不对,父亲至少还愿意替她花钱看病,只是有些东西永远无法用金钱衡量。
苏凭渊本不需要了解这些,但那天她正是为了赴他的约才出了事。所以,苏凭渊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来探望她照顾她也并不难猜。
——同情与内疚。
是他那种善良性格会做出的事。
苏凭渊来得勤快,还总往她的单人病房跑。楚挽沁到底是知道了,对她狠狠发了通脾气,如果不是护士拉得快,她恐怕又要伤上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