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杀了他。”
程意脸色变得苍白,倏然往后退了一步。
“抱歉,好像吓到你了。”学长笑起来,语气里却丝毫没有歉意,“他的联系方式删了吗?”
程意一愣,想到他那句发疯的话,脸蛋更白了。
她指尖用力攥紧,随后拿出手机,当着学长的面,把明淮序所有联系方式拉黑删除了。
“现在删了。”程意冷声重复,“我不喜欢他。”
学长满意地笑起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程意一抬手打断了。
“我今天很不舒服。学长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交谈吧。”
他最后往后退了两步,一双阴郁的眼眸总算笑了起来。他说:“好。很期待。”
程意看着他的背影从自己视线里消失,毫不犹豫地拿着手上的花,去了教务处。
她走得太匆忙、也太着急了,所以根本没有看到走廊另一端一身白衣,手中抱着热烈玫瑰的明淮序。
程意已经不记得那天在教务处,她是怎么样把一件事叙述完整的了。她拿出一个很厚的文件夹,辅导员、课题组导师、学院院长以及几个领导,全部被叫过来了。
那个文件夹里,有程意这段时间在偷偷前实验室里,拼凑收集的原始数据。有几段通话录音,有从监控室查到的、那人三番五次抱着花纠缠她的截图,和这束手上带过来的一模一样。
程意把事情说到后面,整个人情绪都崩溃了。她把那束花丢进垃圾桶,第一次这样在师长面前失态。
涉及到学生安危及学术造假,院长和教授们都很重视这件事情,立马开始按着程意的文件开始查。程意就浑身冰冷地坐在办公室里等待,辅导员给她擦去眼泪,添了几杯热水。
最后是一个学姐打电话过来,说:“啊?数据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是当时组长给我打电话,说程意学妹的原始数据丢失了,让我再重做一次。我还有些遗憾,因为我做的数据还没有学妹好呢。”
“最后放上去的也是我的数据,我们写文章都仔细核对过的,不可能存在学术造假。”
学院中的所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程意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骗了。
她一时不知道要哭还是要笑,双目怔怔地看向身旁的那一群人,站起身时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
程意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她对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已经记得不那么清楚了。她苍白着一张脸摊在病床上,只觉得心中好像空落了一大块。
她又忘记了什么呢?
教务那边很快下发了处理文件,将人做出了退学的处分。辅导员和院长过来看程意,跟她说,她是因为低血糖昏迷住院的。
院长单独留了下来,跟程意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他看着程意憔悴的双眼,把那些近乎有些残忍的、病态的事情粗略带过,主要强调了一下事情的恶劣性,以及学院最后的处理结果。
学院后续又调出来了一些监控,是学长趁实验室没人时,翻出手机删记录的事情。
“小意啊,你以后输密码也要小心一些,不能设很明显的生日、纪念日什么的。”院长说,“不然一旦被有心人套取,就很危险了。”
程意脑子不清醒,听着院长把事情叙述完,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可是她总觉得好难过,顺着院长的话往回想一想,整个人就好像被魇住了一样。
“你醒得快,学院又在着手调查那件事情。”院长担忧地看着程意,说,“小意,你现在感觉还好吗?要不要通知你家长过来?”
“不用!”程意敛了敛眼,说,“不用通知我父母,我确实是因为低血糖,不小心昏过去的。”
她没告诉院长自己不记得的事情,只说:“老师,我可能需要请几天假。我妈妈在裕城给我安排过一个私人医生,我想找他聊聊。”
“这件事情我会自己和妈妈、和医生聊。”程意说,“谢谢您。”
“好,学院会给你批假的。”院长听程意这样说,只当做她自己家里有了安排。他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说:“小意啊,这件事情影响有些恶劣,但学院已经给出了最严厉的解决方案。我们是想,这件事情如果不声张的话,最好还是不要……”
“我知道的。”程意勉强笑了笑,说,“您放心吧。”
她其实内心还是很感激老院长的。刚到教务处那会儿,两个老师一听见她说这个事情,就有些慌了,一直在向她确认。
院长正好开完会过来,看见有人小姑娘在会议室旁边哭得眼睛都肿了,连忙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老院长目光和蔼,听程意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打断或质疑。听完了整件事情,他轻轻拍了拍程意的手,表情也变得严肃而郑重了起来。
“这件事情我们会仔细查,”院长说,“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啊,孩子。”
退学的处分文件也是院长签的字。这个处分其实很严重,有些老师想保学长,说他从来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同学的事情,也没有真正学术造假,就是嘴上说说。
但院长很严厉地驳回了申诉,说:“在做科学研究时品性不端,我们学院不会要这样的人。”
程意由衷地感谢院长,不想给他带去多余的麻烦。况且她自己想起这件事时,也觉得痛苦不堪,本身也不想身边的人知晓。
“我们通知了他的父母,”院长说,“据说马上就会被送出国读书了,你不用太过担心。你好好休息几天,等有精力了,再回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