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昕音是稀有血型库登记在册人员,很多时候一袋血液就意味着挽救一条生命,可谁也无法预料意外事故何时会发生,每当情况危急,血库库存告急时,她就会接到用血电话,只要在本地,她都会去献血,但这种形式不够迅速有效。
盛昕音上次献血是在三个月前,市人民医院接诊了一位出车祸的小朋友,盛昕音接到电话后,立刻赶到了市医院急诊室。
当时,那裏乱作一团,工作人员联系不上,幸好她认识宋修然,联系他才及时找到采血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血液供给背后是一个很复杂的检制备过程,需要有人不断地完善。熊猫血库是平洲本地的一个公益献血组织,发起人是几名在校大学生,主要形式是通过微信群建立rh阴性稀有血型互助组,一旦发生紧急事件,在群裏就能实现用血需求的发布和响应。
可单靠他们,毕竟力量有限,在一次稀有血型协会的活动上,盛昕音得知了这件事,便将熊猫血库的法务工作接了过来,并全权委托给茅茅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处理。
等茅茅离开,周屿才问:“你还是觉得凶手和你的稀有血型有关系,对吗?”
盛昕音一怔,默然地点点头,同时心下不禁讶异于周屿的聪敏,她之所以一直致力于这方面的公益,除了要救人,最重要的当然还是想自救。
周屿静了几息,“那个凶手推我下楼之前,说过一句话,他说‘你明知道我要杀的不是你’,这说明他之前或许就见过我。”
“在哪裏?”
“不知道。”周屿摇摇头,“但我只在循环裏见过他……”
盛昕音一下子没明白,就听他继续说道:“有一种可能性,那个凶手……也在循环裏。”
假设凶手也在循环裏,那身在暗处的他就具备了更多的信息差优势,所以当他们全力做好防备时,他一次都没出现过,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对手太过强大,恐惧与担心无异于一种煎熬,盛昕音后知后觉甚至开始毛骨悚然。
察觉她的不安,周屿走近两步,“凶手或许比我们想得更难对付,两个人总比你一个人面对要好。”
他望着她,眉心微蹙,“所以,不要再推开我了。”
或许是感受到他心底的意志和坚定的力量,盛昕音终于妥协,眼神软和下来,“那我们以后尽量待在一起。”
周屿点点头,“好。”
之后几天,盛昕音一直和周屿同进同出,她去商场上班,他就去行政部点卯,他现在是勤工俭学的高中生身份,盛昕音的远房表弟,也干不了别的工作,主要负责一些美陈拆除的体力活,收集整理回收,建立臺账,将能二次利用的物料入库,便于下次再用。
周屿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性,却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直到稀有血型协会活动那天,盛昕音做完主题发言后,还有一段电视臺的采访,周屿从头到尾都安静地坐在会场的角落裏等待。
臺上,宋修然站在一旁注视着她,眼神裏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采访过后,宋修然寒暄着送走记者,然后学媒体的口吻轻笑着夸赞,“盛总年纪轻轻就已经管理那么大的商场,还这么努力做公益,真是了不起。”
盛昕音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实际上公司法人大股东都是我爸爸,我每天去逛吃逛喝而已……”她佯装皱了皱眉,开玩笑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是在嘲讽我啊?”
宋修然笑得更加愉快,“哪裏,真心话。”
他的目光扫过臺下的周屿,“他真的是十年前我治疗过的那个……周屿,他不是失踪了吗?”
盛昕音迟疑着沉默了下,“情况……有点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等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说。”
她偏过头,与周屿遥遥互望了下,对宋修然说:“我该走了。”
“我送你吧。”宋修然并不勉强,引导她从舞臺侧方的阶梯走下来。
盛昕音站在出口等,周屿却没动弹,依然背对着她坐在位置上,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抬高声音叫他的名字,他却一直没反应,她又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他像根本没听见似的,还是不为所动。
盛昕音只好绕了个大圈子走过去来到周屿身边,然后上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周屿,周屿……”
耳边的轰鸣声如潮水般消退,眼前模糊的重影也渐渐恢复正常,周屿猛地站起来,喘了几口粗气。
盛昕音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周屿回过神,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摇摇头,“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盛昕音无端回想起上次凶手出现时的场景,她拼命大声喊叫向周屿示警,他却像是愣在原地,根本没能做出任何反应,还有他频繁更换的眼镜……之前没有深想的一些细节渐渐被一个猜测串联起来。
草蛇灰线
两人从活动现场出来,来到停车场。
盛昕音坐进驾驶位,却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对副驾驶上的周屿发问:“你……身体是不是出问题了?”
周屿偏过头看她一眼,否认,“……没有。”
“你撒谎,刚才我叫你,你怎么都没反应?还有上次凶手出现时,不管我怎么喊,你都像没听见似的。”
周屿低垂下眼眸,避开她的视线,沉默不语。
盛昕音不明所以,有些失望的质问:“你不是说凶手或许比我们想得更难对付,两个人总比你一个人面对要好吗,为什么要对我有所隐瞒?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事么?有问题,我们应该一起解决不是吗?你这么藏着掖着,是要防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