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站起来,“你想看的话,我陪你。”
盛昕音家裏有专门改装的影音室,四面都是隔音墙,正对着屏幕的方向摆了两张太空舱沙发。
片头徐徐展开,投影屏幕的亮度随着电影画面的起伏变化,光影交迭,明明灭灭照在周屿骨相优越的侧脸。
盛昕音以手支颐,笑着解说道:“《星际穿越》在国内是2014年年底才上映的,你肯定没看过。”
周屿点点头,“可你已经看过了,不会觉得无聊吗?”
“没关系啊,这个电影很好看的,我再看一次也可以。”
他侧过脸看她,“那我还是要谢谢你,陪我看已经看过的电影。”
“谢谢”这两个字从他们爬山过后似乎就变成了某种暧昧的开关,尤其此刻,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他的睫毛、鼻梁和唇都在她周遭方寸之地。盛昕音看着他镜片中映衬她的倒影,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更要命的是,周屿突然抬起手,摘掉了他的眼镜。
像是收到信号,盛昕音伸出手抚上他的后颈,将他的脸朝着自己带了下,近到视线都无法聚焦。
唇瓣贴触的剎那,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喘息着迎合上去,他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又紧,彼此的舌尖纠缠着更深地吻进去。
英文的对白背景音中,封闭的空间像是一场昏昧的梦境。
气息交缠中,盛昕音的手按在他的腿上,“陷入循环的后遗症越来越明显,触感也在渐渐消失你才会摔倒,对吗?”
周屿的动作一滞,掌心贴在她的颈侧,“没事的。”
“如果……我又死了,还会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吗?”
他听出她内心的惶惑,垂眸望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只要我在,你就永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劫后余生
许是心裏头压了太多事,盛昕音辗转反侧到大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她被窸窸窣窣的开门动静弄醒,睁开眼,发现是阴天,天光灰白,像是要落雨。
盛昕音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七点,周屿应该是出去买早餐了,她依稀记起昨天好像说过想吃附近一家包子店的豆浆油条,行动力还挺强。
不过比起高三时的作息,也不算什么。虽说培成中学八点才开始上课,但其实很多学生不到七点就已经坐在教室裏开始早自习了,考试前面几天还要更早。
相较于语文课本裏什么生物学家童第周借路灯起早贪黑读书,法布尔废寝忘食观察昆虫,华罗庚不论严寒酷暑研究数学之类的励志故事,盛昕音觉得周屿更像是天赋型选手,又肯吃苦,所以每次不论大考小考各种竞赛,只要放榜,他的成绩总是稳居第一。
如果不是被困在循环裏,这样的人,应该去读书深造推动社会进步,而不是在商场给她打杂,实在是明珠弹雀。
盛昕音眯着眼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儿,也没了睡意,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上午九点,周屿准时坐在了商场行政部办公室。他初来乍到,除了干些体力活,也没什么太有技术含量的工作能做。
徐琳的儿子和周屿年龄差不多大,总忍不住想照顾一下他,主动招呼道:“小周啊,这是咱们公司最新版的规章制度彙编,你有空的时候先看看,等过几天校招的那批新员工来了,到时还有统一的内部培训。”
周屿从工位上起身,接过来:“谢谢徐姐。”
徐琳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安顿道:“别客气,有什么不懂的想知道的尽管问。”
忙忙碌碌一上午,快到午饭时间。
文瑜在卫生间隔间,听到外边隐约传来聊天的声音,像是八卦,她忙竖起耳朵听。
“……哎,你去行政部看了没,新来的那个真有那么帅吗?”
“不是有人拍了照片发群裏吗,你没看过吗?”
“看了啊,但那不只有个侧脸吗,是挺漫画的,就不知道正脸长啥样。”
“他们行政部都说帅得不行,比明星还帅,太夸张了。”
“我听说他早上是跟着盛总来的,徐部长还说之前看见他跟盛总一起参加亲戚的婚礼来着,啧啧……”
“你想什么呢?那男生看起来最多二十岁。”
“年纪小怎么啦,你见过盛总的男朋友吗?搞不好她就喜欢小的呢?”
“也是,有钱人干什么都不稀罕,搞不好小帅哥以前是哪家会所的,有幸被咱盛总看上,从此就从良了。”
俩人嘻嘻哈哈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过分。
听到这裏,文瑜终于忍无可忍。
她猛地拉开门走了出去,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踩在地上,把外头洗手臺边上聊天的两人吓了一跳,有些胆怯地叫了声“文总”。
文瑜没应,走到洗手臺前,抬着下巴,垂着眼睛洗手。
洗完手,她在旁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在背后把老板议论得这么不堪,你们是不想领这个月的工资了,还是以后都不想领了?”
两个员工自知理亏,互相对视一眼,“抱歉文总,我们错了……”
“知道就行,回去让其他人也别乱嚼舌头,要是传到盛总那裏……虽然她平时好说话,这种事她可忍不了。”说完,文瑜昂首挺胸地出了洗手间。
但她深知,光靠威压是绝对止不住谣言的,思来想去,还是敲开了盛昕音办公室的门。
彙报完一些需要签字的工作,文瑜满脸欲言又止地问道:“周屿……真是你表弟啊?”
盛昕音笔下一顿,“怎么,不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