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圣上,此议甚为不妥。”赵宗南大声道,“查察宋承行踪泄露之事,实为破案之先决,大理寺既已涉案,当不便参与其中。”
天载帝微微颔,道:“卿意如何?”
“依大周典,臣建议由门下给事中、中书舍人、及本台御史组成的三司推事,共同审理此案。”
此言一出,百官眼睛全都望向白玉台上的皇帝陛下。
动不动就要搭建以右相治下为主体的小三司,这是在向朕要权么?
天载帝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目光却停留在端坐百官之前,至今一言不的尚书右丞兼门下侍郎,相武九章身上。
圣上分明是要自己表态了。。。。。。。皇帝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武相也是绝无半分遗漏。
他侧头看了看端坐身边,同样一言不的尚书左丞兼中书侍郎,辅相崔昭。
形态轩逸,面沉如水,目光清亮而平和,这位同样出身高门的清流领袖,自朝会一开始就保持着这种姿势。
有时候,耐心比信心好像要更为重要些。
武九章慢慢站了起来,上前三步,躬身道:“臣以为,既是朝议纷纷,难以统一,理当恭请陛下圣裁。”
老大,怎么您一上来,倒是先抽了我们的底火。。。。。。赵宗南,王廉,韦之谦等眼神有些恍惚。
“朕知道了,武相且请安坐。”
皇帝的目光转向辅相崔昭。
“武相之言,亦是臣之所想。”这位清流老大及时站了出来,替相党老大把话给圆满了。
天载帝收回了目光,漠漠地望着前方空虚之处。若有所思。。。。。。老狐狸们这是要以退为进?
既如此,朕可就要向前一步了。
目光再次落回朝臣中间,皇帝问:“朕记得,御史台有名刘姓监察一同去了海西?”
御史大夫周余忙躬身答道:“回圣上,此员名刘珥,为察院负责陇北道的监察御史。”
“现在何处?”
“御史台官署中,因此案重大,臣暂未准其他回家。”
“他可有案情呈报?”
“宋承主理案件,刘珥只负监察协助之责,所以没有案情呈报。”
“荒唐!”天载帝面色一沉,说话的声调也高了:“查办如此大案,理当两部台专职同领,岂可派一八品下官敷衍了事?”
“更何况,呈文亦当两人各书,以便相互印证,去伪存真,都像这样办案,如何能保证其真实可信。”
周余身子一颤,忙伏地叩拜:“是,是臣疏忽了。”
天载帝冷哼一声,道:“是不是疏忽,你自己心中有数。”
惊骇之下,周余哪里说得出话来,只是连连磕头不已。
天威难测,大殿中的一众官员,无论身属何党何派,都是低眉敛气,谁也不敢多一言。
“起来说话。”过了半晌,皇帝轻叹一口气,脸色也和缓了些。
周余爬了起来,躬身垂头,只觉得背心一阵冰凉。
“着御史台细问刘珥,递一个详尽的案情呈报上来,具体事宜,卿自当负责安排妥当,不可再出差错。”
“臣明白!”
“所有证言,须逐字逐句核对无误,不可半分疏漏。”
“是!”
天载帝望了望阶下众臣,语转柔和:“今日上巳节,佳期不可辜负,能与家人同乐更是难得,若无其他事需奏报,这就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