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举动马上被曲函霜捕捉到。
曲函霜抿了一口咖啡,不紧不慢地问道:“在找什麽?”
“小状呢?”池霏苒也不避讳地问,顺势坐下来,将随身携带的雨伞放在了旁白的座位上。
虽然她们今天的谈话不适合让孩子听到,可曲函霜带着孩子出走,让孩子一个人呆在酒店里应该不会放心。
“在兴趣班上课。”曲函霜搅动着咖啡杯里的金属勺,神色从容,“我从没有打算把孩子当作人质扣下,他不去上课的话,我还要跟老师解释他没去的原因。”
池霏苒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随即明知故问:“所以说你是把孩子给商崇砚了是吗?”
商崇砚如果t有心要孩子的话,只需要去孩子上兴趣班的机构看一眼就能轻而易举地把孩子领回去。
和直接把孩子送回家就差了个路费而已。
曲函霜面无表情地说:“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问我什麽时候回家。既然他这麽想回去就回去好了,但是我不会回去的。”
儿子永远无法与母亲共情。想必是商崇砚在和孩子私下相处时说了一些离间他们母子的话,三观未成形的孩子很容易听从教唆,这才成了被商崇砚利用的人形枷锁。
好巧不巧,今天出门前池霏苒还在和霍祈安讨论孩子和母体之间的关系。
现在看着曲函霜,感触更深。
父母之间的矛盾小孩子是不会理解的,只会想父母今天又吵架了,要忍受喋喋不休的争吵了,自然而然地想要快速结束令自己惶恐不安的状态。
而狡猾的男人通常会利用这一点,自己扮演一个好人的角色,把恶人的形象强加在妻子身上,借孩子的手达成自己的目的。
毕竟小孩很好哄的,只要给颗糖吃就会被骗走。
更何况商崇砚有钱,有钱就能时刻满足儿子的物质需求,足以收买一个想要吃糖的孩子。
商崇砚要孩子,曲函霜就给孩子。
当孩子无条件地站在父亲那边时,血缘就不再是他们母子间的羁绊了。
孩子对商崇砚来说是后代,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靠吸食母体存活的小恶魔。
曲函霜很清楚这一点,几乎没怎麽犹豫就成全了孩子,让孩子回到他向往的阵营了。
被父子两人背刺,曲函霜感到的不是心寒,是庆幸。
幸亏她还有本事脱身,过去的种种都与现在的她无关了。
曲函霜其实不喜欢被人拐弯抹角地提点,她不需要指点江山的军师,她和池霏苒见面就是为了让商崇砚不得善终的。
她对着池霏苒直言:“你不关心孩子,就别强行讨论孩子的话题套近乎了。拿出你上次跟我谈商崇砚的清醒来,我们谈谈怎麽让他一无所有吧。”
池霏苒笑起来。
她怎麽觉得曲函霜对商崇砚的恨意和她的比起来不相上下。
也对,被一个这样的人渣蒙骗,是一种奇耻大辱,绝对是誓死也要洗清的。
这样一来,曲函霜反水的概率将会降到最低。
正因如此,池霏苒才愿意和曲函霜合作。
池霏苒并不着急和曲函霜共谋大事,而是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柠檬蜂蜜水,这才重新将目光放回曲函霜脸上,从容不迫地问道:“如果现在让你回去,你肯吗?”
曲函霜眼底闪过一丝愠怒和不可思议。
听到池霏苒说出的话时,几乎以为池霏苒是在玩弄她。
要不就是想把她往火坑里推。
但是她冷静下来,还是想听听池霏苒的策略和布局。
她经过深思熟虑,平静地说:“如果是击溃商崇砚的必要手段,我可以回去。”
池霏苒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窗外,视线迅速从街上来往的行人掠过,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
霍祈安说的没错,要下雨了。
她就这样望着天际不断翻腾的乌云说:“你出来了这麽久,脱离了商崇砚的掌控,他肯定是愤怒的。不过你要是回去了,他依然会对你笑脸相迎,因为你还有被他利用的价值。他的孩子需要一个母亲,他也需要你帮他把家里照顾周到。后院起火对他来说可是极其糟糕的一件事,你要是跟他彻底闹翻,他就无法安心筹谋他的事业了。”
听了池霏苒的话,曲函霜中肯地评价:“你真的很了解他,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曲函霜的语言表达真不中听,池霏苒却能感受到曲函霜在认同她的看法。
她接着说:“我已经在他面前承认你的出走和我有关了。”
“你……”曲函霜一脸震惊地望着她,似乎在想世界怎麽会有她这样一张底牌都不给自己的赌徒,竟然愚蠢到自投罗网的地步,简直是自乱阵脚。
感受到曲函霜的惊愕,池霏苒转过头和她四目相对:“想不通我为什麽要承认?很简单,为了你将来的假意投诚更加具真实。商崇砚是一个极端自负,非常喜欢自作聪明的人,别人说的话他大概率是听不进去的,而且会对不是自己亲自判断的事物都保持着百分之两百的警惕。你上次来找我是他授意的,他必然能想到你出走和我有关,我实话跟他说他又能怎麽样呢?反倒是不说实话,才会让他进一步设防。”
曲函霜问出问题前,确实忘记了她上次去找池霏苒是被商崇砚怂恿的,经池霏苒这麽一提醒,想起来了,顿时抿紧着唇不说话了。
池霏苒见曲函霜想明白了就继续说:“你把我供出来,说一切都是我指使的,他反倒会有‘果然如此’的掌控感,不会再深究你的出走。你把我说的越可恶,他就越深信你对他是忠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