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诚”这个词用在目标对象是商崇砚时,可真够恶心的。
曲函霜沉默了半天后问道:“你不怕我把今天和你见面的事也告诉商崇砚吗?”
她问得很认真,像是在害怕自己被商崇砚发现,为自己準备的退路,在池霏苒面前试探口风。
可池霏苒知道不是的。
她挑眉说道:“你要是会告密的话,在第一次来找我却垂头丧气的回去后,就该向商崇砚彙报了。你也该坐在那场鸿门宴的席位上,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商崇砚淩辱。”
曲函霜听到这里两只眼睛都睁大了,唇瓣也随着对不堪回首的往事在脑海里複现微微张开。
她今天来见池霏苒,就是因为电话里传来的那段实时直播的音频。
她听过商崇砚跟池霏苒对话后,深刻认识到了商崇砚是什麽样的人。
——是猖獗地在人间肆虐的魔鬼。
他心里没有对律法的敬畏,更不会对女人动情,他在她面前的温柔知礼都是他装出来的,婚后就原形毕露了。
不在见过他真面目后及时止损,还要助纣为虐,才是真的愚蠢。
曲函霜不想再和池霏苒相互试探了。
信任是彼此合作的基石。
她们要是在合作的过程中会反複怀疑对方是否还站在和自己一样的立场上,穿帮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你要我回去做什麽?”
聊了这麽久,终于聊到正题了,前面都只不过是铺垫。
就在这时,店员将池霏苒点的柠檬蜂蜜茶送了过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不过池霏苒是有备而来,不会因为任何小插曲影响到她和曲函霜联合打击商崇砚的决心。
她先对曲函霜说了计划的第一步:“来日方长,我们可以慢慢陪他玩,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瓦解他和商庆之的信任,让他失去商庆之这个靠山,不然他的权势地位依然在,对付起来会很麻烦。我们要牢牢抓住他对商庆之的公司的觊觎之心,在关键时刻给出迎头一击。”
曲函霜尝试着理解池霏苒说的话:“你是说,让他表现出对家业的过分在意,商庆之就会对他多加忌惮?”
池霏苒点头:“没有一个皇帝在位的时候会不介意储君惦记自己的帝位,却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就算商庆之愿意现在就把公司交给商崇砚,也是在自己老了有保障的基础上。一旦商庆之发现商崇砚的野心,他们的父子关系也维系不了多久了。商庆之现在完全是消费者的观念,给了钱,就要收获至高无上的权力,商崇砚不会任由他摆布,这就是可以趁虚而入的契机。”
曲函霜想了想,问:“你是不是低估了商崇砚为了达成目的能给人装孙子装到什麽程度?他不会露出破绽的。”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况且——”池霏苒对商崇砚无比了解,狡黠地笑着说道,“你以为这麽多年的父慈子孝是商崇砚心甘情愿的?从商庆之另娶他人起,他们的父子情份就走到尽头了。他忍辱负重这麽多年,是需要一个契机爆发了,我们帮帮他。”
和曲函霜的谈话结束后,池霏苒发现曲函霜没有带伞,一阵瓢泼大雨突然之间从天而降,把咖啡馆门口供路人閑坐的桌椅都打湿了,店员正冒雨将桌椅搬进室内。
“我送你回去?”池霏苒看着眼下的天气情况对曲函霜说。
“不用了,我再坐一会儿,等雨停了再回去。”曲函霜婉拒了池霏苒的好意。
池霏苒本来不想关注曲函t霜的私事的,可现在她们携手合作,相当于站在同一条船上,她对曲函霜的现状表示关切是理所应当的。
“你这阵子没有去公司?”
她要是去公司的话,也会和去上兴趣班的儿子一样被商崇砚找到,在商崇砚那里就不是失蹤了。
曲函霜没什麽好瞒她的:“我打算从我原来的公司辞职了。以前是被商崇砚吹捧得心比天高,总觉得现在的公司配不上我,现在摆脱了他的捧杀,我依然觉得现在的公司不是一个对我个人发展最有利的平台。人往高处走準是没错的。”
池霏苒听了曲函霜的话,瞬间就想到了前段时间的自己,也是觉得自己被万克大材小用,限制了发展,才果断退出了万克,以便闯蕩更大的天地。
不同的是,她带着孩子,还有霍祈安在她身后照应。
而曲函霜抛下了孩子,同时与商崇砚恩断义绝。
要不是她们的计划需要曲函霜潜伏回去,曲函霜现在大概已经孤身一人远走高飞了。
说实话,她和曲函霜除了这次合作再无瓜葛,跟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差不多。
但是沖着曲函霜知错就改,果决跳出火坑的魄力,她不得不高看曲函霜一眼。
既然这会儿曲函霜不想和她一起同行,就意味着曲函霜想要独处,那她也没必要让自己的好心成为别人的负累,跟曲函霜说了一声再见就走进了雨幕中。
此刻的雨下得很大,其实她完全可以和曲函霜一起,再在咖啡店里多呆上一时半刻,但她总觉得和曲函霜会没有话聊。
该说清楚的,刚才已经说清楚了。
再多说,无非是和对方抱怨同为女人的艰难处境。
痛苦是越倾诉越持久的,会让整个人陷入一种消极的状态,无法沖破现实的困境。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做,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自怨自艾上。
滂沱的雨水越过伞沿迸溅到她的身上,将她干净的衣物打湿,让她有股被阴冷气息包裹的感觉,心里十分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