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得璎珞心一紧,鼻子跟着就是一酸,嘴里那句“天地玄——”就断了。
璎珞慌了。
端着杯子的手哆嗦,声音里都是哭腔:“翠珏姐姐,郡主怎的了?”
翠珏也已经慌了,把郡主单薄的身体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念叨:“不怕不怕,郡主不怕,咱们都在呢。”
就在这时,小安子和小洛子带着风雨气冲进了屋里。转过屏风,怕身上寒气侵染郡主,忙煞住了脚,急急看向床上的郡主。
小洛子艳丽的眉眼都是焦急,一声郡主喊得又焦又热。
月下的眼睛眨都不眨,目光越过璎珞,落在了小洛子脸上,然后慢慢移到一旁小安子脸上。
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
月下轻轻笑了一声,对小安子道:
“你去哪儿了?”
怎么那天派他出门,就再也不见回来了。她哪里都找了,到处找,找了好久,找了好多年,可什么都找不到。
她哽咽着看屋中几人:
她从永寿宫接回了被打死的小洛子。
从井里捞出了被泡得都不好看了的璎珞。
可就是找不到小安子。
泪扑簌簌顺着月下脸颊滚落,隔着满眼泪她死死看着小安子:“你去哪儿了?”
小安子往前扑通跪下:
“郡主,奴才去关窗了!”
他被郡主目光看得心酸:
“郡主别怕,奴才去关窗了,这不就来了!”
第5章
“郡主别怕,奴才去关窗了,这不就来了?”
闻言月下的泪顺着玉白面颊滚落。
望着身边几个人,月下哭着想,早知道死了还能在一起,她就不会那么怕死了。。。。。
做了鬼的璎珞还是跟以前一样美美的,她的脸,她的脸应该也没有毁容吧?让她哭一会儿,她再要一把阴间的靶镜好好瞧着。
哭着哭着月下突然不动了,此时几人都已拥在了她床前。
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月下终于感觉到翠珏落在她后背的手:有温度。
璎珞呜咽着攥着帕子为她楷泪的手碰到了她冰凉的脸:有温度。
月下小心翼翼伸出手,落在了璎珞泪水滑过的脸庞:细腻的,有温度的。
她从众人簇拥中抬起了头,先看到了那张双面绣十二折金丝楠木大屏风,绣的是一只林间展翅的凤,独一无二的江南文绣。
她从外祖母那里要走的时候,周嬷嬷笑着说,“到底是咱们郡主,一眼相中的就是最好的这件!这可是江南文绣,那位姑娘去了以后,再不会有第二件这样的好东西了!”外祖母也笑,点着她额头嗔,“她呀,净会挑好的!”
后来这架屏风当着她的面,被新太后给毁了。从此世间再无这样大的江南文绣。
摇摇烛光下,绣屏上的树林青翠欲滴,仿佛能听到其中草木生发的声音。那只凤正展翅,一眼看去,会让人疑心它会冲出屏风,腾空而去。
月下眨了眨眼睛,再睁开。
视线从这张金丝楠木大屏风移开,扫过整间房间,她说:“开窗。”
翠珏要劝,小洛子却不管这些,郡主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半开的窗被彻底大开,风雨声立即涌入,铺天盖地。
隔窗看去,廊上摇晃的灯笼照亮了院子中那棵她无比熟悉的大梧桐。
小时候,外祖仁宗抱着她说,瞧这梧桐大不大,咱们朏朏就是非梧桐不栖的凤。后来,太后扶着她的手,同她一起看这梧桐,外祖母笑着问她还记得仁宗外祖吗?“他呀,疼你疼得,恨不得能把你举到天上去”。
月下的手把翠绿色的毯子攥得更紧。
她终于认清了自己的所在:不是坤宁宫,是仁寿宫!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月下只觉全身的血一下子翻涌。她猛得一下子揭开了盖毯,赤着脚踩到了地面上,冰凉的地面让她恍惚,也让她清醒。
毫不迟疑,月下冲着门口就奔了出去。
顿时惊呼声一片,月下却什么都听不到,也没有什么能拦住她。
她光着脚就冲入了大雨中,她什么都不听不看,只一径向仁寿宫正院奔去!
她的院子紧挨着太后娘娘的正院,月下来到门前,早已浑身湿透,甚至来不及抹掉脸上的雨水,抬手就拍门!
后头同样冒雨追过来的翠珏等人吓得简直没了人样,此时哪儿还顾得上在仁寿宫里不能大呼小叫,慌慌只知道跟着郡主叫门。
仁寿宫大太监李公公带人打开门的时候,要不是身边两个小太监扶着,差点站不住!哆嗦着嘴唇一叠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