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楚父一时气闷,手指着楚岭欲开口再骂,楚母忙拦住,她使眼色让丈夫冷静,手覆在楚东升胳膊上,用上些力气。
正僵持着,门突然被敲响,楚父敛下了眼中怒意,楚岭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楚明,对方脸上有些尴尬,先是叫了一声:“叔叔,叔母。”
楚父应了一声,楚母招呼,脸上挂起了笑:“小明,什么事?”
楚明目光看向楚岭:“奶奶叫哥过去浇花。”他目光又落到楚母身上,笑了一下:“我妈叫您去打牌。”
楚母笑意温和:“行,我这就去。”
她临走时瞥了一眼这父子俩,眸中有告诫的意味,楚父收到妻子视线敛了敛目光,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苗圃在后院,露天院子辟了一方长方形种植园,四周绕着矮矮的白色栏杆,院中栽了一株常青树,常青树底种了整整齐齐的草坪,花床在另一侧,种着亭亭的郁金香,一侧又种风信子,草丛里夹了些迎春花,远远看去像随风长的,但细看颜色搭配又都错落有致——楚家不种野花,野草也不能长,故意搭配成这样,看起来有自然趣味。
楚岭去的时候,奶奶剪了几株郁金香,正修剪着根部往瓶里插,淡粉的花束,配着苍绿的叶子,浸在莹莹水中,文雅而俊逸。
楚岭躬了躬身:“奶奶。”
宋奶奶含笑看了他一眼,六十多的年纪,花白的头烫了卷,项上带了串莹白的珍珠项链,穿身黄色香云纱外衫,贵气而有福相。
宋奶奶一指:“第三个柜子里有敞口瓶,拿出来洗干净给我。”
楚岭按吩咐去做,把瓶拿到水下冲洗,澄澈的水冲走了薄灰,他托着递过去:“奶奶。”
屋中电视开着,楚岭目光触到屏幕眸光一顿,放映的是唐开灼演的电影。
他不至于天真的以为是巧合。
宋奶奶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慈和地笑笑:“刚和你爸爸闹得不愉快?”
楚岭站在一旁,把修剪好的花一束束递过去:“谈不上不愉快。”他手指摩挲着花枝:“我父亲误会我和一个男人牵扯不清,正解释着,您叫我来了。”
宋奶奶听懂了他言外之意,她眸光看向电视,又转头笑问:“带人去庄园,半夜找医生,也是误会?”
楚岭垂了垂眸:“只是朋友。”
苗圃里花束迎风招展,前方郁金香开的真艳,粉色的、虾红色、橘红色依次排开,像一条火铺在草地上灼灼燃烧,风信子不甘其后,也绽放着紫色,迎春花最少,但花朵都是亮亮的黄,都在轰轰烈烈开着,都摧枯拉朽绽放着,草地盖了层明媚,远处窗也是绿色,藏绿,仿佛是冰块盛在薄荷里。
楚岭看着满园的春色,鬼使神差地开口:“现在是朋友。”
宋奶奶手上那把银制的剪刀一停,她这回才认认真真地看向楚岭,楚岭依旧站着,身姿笔挺,气质沉稳。
宋奶奶重新握上剪刀,想说什么又觉得现在尚早,过了会低声说了一句:“算了,你自小就有主意。”
花已经插好,楚岭端着瓶子放在窗台,宋奶奶和楚岭去牌室,几人正玩着,见奶奶到忙让出一个座位,楚母亲热地唤:“妈,您来玩几局。”
宋奶奶没推辞坐下,麻将桌重新开始洗牌,垒得整齐的麻将升起,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开始。
老太太照旧是赢,其余人都笑,说老太太手气好福气大,末了又说精气神好,说院中常青树也好,树木繁茂也是借了二老的福。
楚岭看着那一桌子亲昵的欢声笑语,又缓缓移开。
每次的家宴都如此。
他突然觉得,他的休息时间应该在庄园里度过。
到了下午,家宴散去,楚岭回到庄园,进门就听见几声沉闷声响。
一声后就是连续几声,砰砰传来,此起彼伏。
他循声看去,唐开灼穿了一件黑色背心,手上带着拳套,正垂眸用牙齿咬着拳套边缘,他身后是大泻天光,半张脸都被照得金黄,听到他声音转头看来,唇扬着:“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