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打在偌大的临江湖面,如那大珠小珠落玉盘,凌空而起的薄雾,似有那乍暖还寒之意,袁北庭本想着趁此之机瞧瞧着雨中湖景,可无奈雨势越下越大,终是回身进了船厢内。
掀开船帘,袁北庭探进半个身子,便看见徐玄参躺在那角落中正在打盹儿,而一旁的无忧则是闭眼盘腿而坐,手中不断捻动着念珠,嘴里不停吟诵着什么,周身还有一道淡淡的金光浮现。
对于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和尚,袁北庭心里倒是无过多防备,只是他那远在云泉寺师父,属实是令袁北庭有些捉摸不透。
这一路上,他也问过无忧几次为何寻他之事,无忧却只是说师父交代,他便来了,其他的一概不知,无法,袁北庭只得就此作罢。
管你什么老和尚小和尚,实在不行,本世子到时带着北字营过去,看你能奈我何!
再顺着看去,便见着谢玄同背靠木梁,面朝船窗,正在打坐。
朱飞玄垂,朱为明堂,这是当初赵永清教过他的,说是有利于聚气生气,欲点长明灯,须作添油法,袁北庭在青羊宫那几日试过几番,当真觉得有奇效,便再也未曾放下过这等功法。
“世子。。。。。。”本来有些昏昏欲睡地月兰见袁北庭进来,当即站起来叫道,而袁北庭则是作了一道噤声的手势,想是不想打扰其他众人。
而此时的张怀钰则是坐在梨花木的月桌旁,一手倚着额头,一手拿着《月汐剑纲》,正在看着,面对走来的袁北庭却是未曾抬过一眼。
袁北庭走到桌旁,见着一脸漠然的张怀钰,心里虽是有些尴尬,却还是坐了下来。
这小妮子当真还在在意那胭脂榜之事?
“你喜欢雪山梅花香?”袁北庭看着桌上那玉熏炉中已经燃了一大半的盘香,算是找了个说头,随即朝着张怀钰问道。
雪山梅花香,算得上是北境独有的香薰,比起那西南的檀香,梅花香则是更加清雅悠然,闻上去有种初冬雪后的暗涌。
皇都之内的几位娘娘对这梅花香喜爱的很,每年都要派人来北境买上个一大箱回去。
而张怀钰面对袁北庭此时稍显笨拙的破局之法,则是全当没听见,继续看着手中的剑纲,就连那姿势都未曾换过。
袁北庭见眼前这小妮子不搭理自己,又接着说道:“千老头那里有几盘上好的梅花香,不如我们哪日寻得个空闲,将它取来,顺便看看梅山上的红梅,如何?”
寂静,无言。
袁北庭此时脸上不禁有些无奈,回想起曾经在万花楼的光景,那时多少美人儿名妓围着本世子,只为博本世子一笑,如今本世子倒如她们那般,还需得哄上别人了,真是好景不复当年啊。
可到底是自己夫人,若不哄着,跟别人跑了,倒是让外人耻笑本世子连看住家的本事都没有。
于是,袁北庭再次开口道:“你看书也看得累了,不如这样,我读给你听可好?”
见张怀钰未有反对之意,袁北庭当即就伸手拿向张怀钰手中的书,张怀钰呢,也不做过多抵抗,似乎对这书全然不在意,拿去就任拿去似的。
却不想,就在袁北庭将将要开口之时,张怀钰却突然偏头对着月兰说道:“月兰,将我的《月汐剑法》拿来。”
“哦。”
“不准!”袁北庭轻喝道。
原本正看着袁北庭二人看得起劲的月兰,却不想此时竟引火上了身,面对眼前这两位惹不起的主,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世子殿下,怎得我看书也扰到您了不成?”见月兰为难的模样,张怀钰随即调转过来,对着袁北庭冷声道。
可还不待袁北庭回声,张怀钰便提着剑向着船厢之外走去。
“月兰,陪我去练剑。”
“是,小姐。”月兰见终于可以从这修罗场中脱身,当即就跟了上去。
袁北庭看着张怀钰出门的背影,一个我字在口中,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小妮子,当真难哄!
正当袁北庭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之前打盹儿的徐玄参突然开口说道:“臭小子,老夫还真以为你这北境第一纨绔有些个嘴皮子手段,现在看来当真是笨得很。”
“想来之前那些莺莺燕燕都围着你转,估摸着你这世子的身份占了个十成有九,倒让你觉得自个颇有那风流意味儿,现在却连个姑娘都哄不好,实在是窝囊的很呐。”
面对徐玄参的又一次讥讽,袁北庭实在是有些莫口难辩。
本世子之前在这花红柳绿中可是如鱼得水,自在的很,即使不靠这世子的身份,也能将那姑娘逗得花枝乱颤,怎得如今到了这小妮子跟前却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回想起初回北境之时,袁北庭此话倒真未有半点虚假。
那时整个北境城,一说世子殿下,哪里有他半点事儿,都以为是袁家长子袁萧瑟,他那时就靠着他那张颇为俊朗的脸和哄人的本事将北境城的不少小娘子都带回了摘心阁。
虽说只是吟诗作对,把酒言欢,可这也是实打实的本事不是?
“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