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也不恼,依旧笑笑温声道:“这位先生请吧。”说着他伸手示意。
冯宸泰然自若的微微低身,将面容映在水盆之中,水波微微荡漾,粼粼波纹之间映出她精致白皙的面庞,冯宸左右摆头,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和尚,他眼中映着一丝诧异的神色,和尚面容惊愕失色,仿佛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冯宸一怔,微微挑眉疑惑道:“大师,你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和尚僵了僵嘴角,扯出来个难看的笑容来,“贵人心思澄明,五蕴皆空,和尚由衷拜服。”说着他朝冯宸恭敬一拜。
“嗯?”这回轮到冯宸诧异了,这是唱哪一出。她实属没有想到和尚会说出这种话来,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假笑两声,“大师谬赞了。”
那和尚笑了笑,语气温和中带着劝慰:“贵人颇有慧根,但是心境过于澄明,很容易受鬼魅蛊惑……不如同贫僧一同修习佛法,同登极乐。”
冯宸秀眉微挑,“极乐?你要送我上西天?”
和尚又笑了,“是贫僧错了,贵人本就是极乐而来。”
冯宸不解道:“什么意思?”
“贵人受妖魔蛊惑,身陷囹圄,不得已来到这水深火热之境,若是一条路走下去只怕会危险重重,不如现在止步,回头吧……”
冯宸越听越糊涂,“哪里来的妖魔,蛊惑我什么了,怎么止步,又如何回头,回头又是哪里?”
和尚合十双掌朝冯宸劝慰道:“妖魔就在你身边。同我走吧,离开这里。”说着他朝冯宸伸出一只手来。
“离开这里去哪儿……”冯宸的目光凝视在那只手上,跳动的火焰下,那只手的指尖泛着莹润的微光。
“冯宸!”
冯宸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拍在她的后背,她犹如在睡梦中突然被唤醒,猛地回头,望见的是贺兰无生微蹙的眉头再次回头看向那位和尚,他依旧一副带着慈悲的面孔,仿佛世间的纷争与痛苦对他来说都是如此微不足道。。
冯宸有些后怕地咽了咽口水,感受着心脏在胸腔急促的跳动,“你这和尚使了什么手段?你在催眠我?”
“不,我是在唤醒你,你又怎知现在的你没有受到蛊惑,而又是真实的自己呢?”
她转过身来,一脸无措地看向贺兰无生与卿卿。
“这位先生气质不凡,不如也来照一照呢。”那边许久未开口的和尚突然出声说道。
冯宸心中觉得古怪,刚想开口阻拦,就听贺兰无生道了一句“好。”
贺兰无生看着冯宸微微一笑,说道“放心。”
随着夜深,微风吹拂着带来了丝丝凉意。
卿卿敏锐地察觉到冯宸脸色略显苍白,正准备开口询问,突然从祭台那边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冯宸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转头望去,就见贺兰无生孤身站立在木盆边,他附近的村民全都远远地避开,周围的士兵持刀相向,皆面目惊恐的望着他。
她下意识地朝着贺兰无生跑过去,拉着他的衣袖询问道:“怎么了?”
贺兰无生没有出声,只是低头皱眉看着盆中的水。
冯宸循着他的目光看向水盆,只觉心中猛地一颤,她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只是手中还紧紧拽着贺兰无生的袖子。
贺兰无生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拉扯他的衣袖,回身看着冯宸,知道她的胆子向来小,颇为无奈地问道:“你害怕我?”
冯宸点点头,声音有些颤地说道:“不怕……”
涟漪叠叠的水面上,除了冯宸自己,还有一张骷髅骨架的面孔在旁,这突如其来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那一刻她只觉得毛骨悚然,恨不得惊声尖叫。
他看向冯宸手中攥紧的衣袖,“那你为何不松开?”
冯宸面色白,却还是执拗地摇头,“不,我相信你。”
贺兰无生闻言,神眸微动……
“我说过,妖魔就在你的身边。”和尚突然开口说道。
“哎呀,小公子,你快撒开啊!这个人他不是人啊!”一旁不知是谁开口说了一句,接着四周便传来此起彼伏地劝慰,还有些胆子大的年轻人厉声呵斥贺兰无生快离开村子,有些人甚至拿起了武器面带敌视地对准他。
“公子,究竟怎么了?”卿卿小跑着上前来,出声询问道。见冯宸面色不好,她向水盆靠近,试图看看究竟是什么把冯宸吓成这样,只是下一刻,她的手就被冯宸拉住,她疑惑地看向冯宸。
冯宸稳了稳心神,开口说道:“别去。”她手上微微用力,将卿卿拉到身后,那只拽着贺兰无生的手却始终没有撒开,他将二人皆护在身后,朝着村民高声说道:“不!这是阴谋!”
“但是圣僧的水中分明照见……照见……”刘柴手里拿着一副镐头,那双眯眯眼瞪得老大,惊恐地吼道,“还不快来人将他们三人捉起来!”
刘柴带领的仆人试探地朝几人包围过来。
一旁的和尚也合十双掌朝冯宸劝慰道:“贵人,回头吧……”
“不!他们不是鬼魅,这村里的事与他们无关,是……”
“放你娘狗臭屁!”小飞话音未落,冯宸就厉声怒喝道:“我还说你是个妖僧呢,弄一盆水就可以随便诬陷别人,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法。你们这镇子闹鬼闹了十几年了,我们前日傍晚才来到这个镇子,敢情我们还能隔空来吓唬你们?真是胡说八道!我们脑子进屎了来祸害你们这个穷乡僻壤!”冯宸此刻气急攻心,说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村民们听了这番话皆面面相觑,“是啊,我们不是在捉村子里的鬼吗,这鬼魅怎么变成了个外来人,而且这外来人还是前两日傍晚才来到镇子的啊,怎么可能会是他们。”
刘柴脸上闪过一丝急切,连忙走上前来:“刚刚这鬼物的模样是我们亲眼所见!谁知道你们来到这个村子是为了什么。我看你们三个都是妖物!”他精明的目光在冯宸几人身上扫过,“前日我们才将这个妖女带走,昨日我哥哥刘胡惨死,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出于报复将我哥残忍杀害!”
刘柴眼神中带着一丝狠厉之色,“我看不如直接将他们二人都杀了,以慰我哥在天之灵。”话音顿了顿,手指着眼前的卿卿,继续说道:“然后,将这个妖女献祭给凤凰,我们镇就又可以恢复到过去的繁华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神情激动地看着村民,“一个!就一个,只要有一个凤凰女儿,我们就可以重新拥有过去拥有过的一切,曾经东城的繁华,你们不想要吗?”
村民中霎时响起一阵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