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外城门,从西边的神唐门进入北魏城内。
热闹的街道上,商人们汇聚在一起,嘴里说着蹩脚的汉语,他们售卖来自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之类的商品,还有他们本地的珠宝、香料、药材。
冯宸仔细地听着,好像有的人说吐火罗话,有的人说中原话,有的人说古汉语,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她只觉得脑瓜子都跟着嗡嗡叫。
她挤过人群,在一处药材摊子上看到了贺兰无生,他在和小摊贩讲价,即使白巾覆面,依旧掩盖不住他不凡的气质。
或许是讲了许久了,就见那小贩不耐烦地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赶快离开。
“你买这些做什么?”
“给你治病。”
“我?”冯宸又纳闷了,“我有什么病。”
“丑陋也是一种病。”
“我看是你有病。”
他带着冯宸跑了很多地方,冯宸问他究竟在找什么,他只是说,要找一只红眼睛的鸽子。
可是鸽子本来不就是红眼睛的吗。
直到冯宸看到这只鸽子,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指着它对贺兰美人说道:“它不会有点什么病吧。”
只见这只鸽子全身洁白无瑕,一双眼睛闪烁着鲜红的光芒,看起来异常锐利。
“鸽子的眼仁儿不都是黑的吗,这只怎么……”冯宸只觉得那只通红的眼睛盯得她毛。
贺兰无生没有理会她,而是将过滤好的乌草汁和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材放入陶罐中熬煮。陶罐中的混合物渐渐煮沸,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浓郁且古怪的药香。
不一会儿,他将罐中的药汁倒出来,放在一旁晾凉。令人惊讶得是,原本褐色的药汁子在慢慢冷却的过程中竟然变得和清水一般澄澈透明。
冯宸惊异得看着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制药。”说着只见他伸出手指在鸽子的脖颈处轻轻一划,一股红热的液体滴落在桌上的瓷碗中。
然后将两种液体混合,再放入朱砂,最后他还放了一滴自己的血进去。
冯宸好奇地凑近一看,只见那碗中的液体红得异常鲜艳妖冶。
贺兰无生端坐在榻上,示意冯宸坐到他身边。
冯宸虽然心里感到古怪,但还是坐下,就看他从包袱里拿出一包金针,将金针浸在烈酒中,接着放到灯上燃烧。
“将袖子撩起来。”
“啊?”冯宸愣了一下,她看着贺兰无生手中的金针,只觉得汗毛乍起,“你要干什么?”
她下意识就想闪躲,只是贺兰无生早看出她的意图,一把将她胳膊拉住,用布巾将双手绑住。
冯宸惊恐得看着他,不知他到底打算做什么,“你要干啥啊!”。贺兰无生却毫不理会她,只是专注地观察着她手臂上的纹路,她心里一横,抬脚就往他的胸口踹去,贺兰无生神情没变,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伸出手,稳稳地抓住了冯宸脚腕。
“你老实些,我不过是要给你刺个刺青罢了。”他语气淡淡的。
冯宸不可置信地高声质问道:“刺青?用什么?”她看了眼桌上的瓷碗:“用那碗血?”
见贺兰无生微微点头,冯宸差点没背过气去:“大哥!有没有点健康常识啊,血液可是最脏的,容易得病的啊!”
贺兰无生听到这句话,倒是难得的抬头看了冯宸一眼,依旧淡淡地说道:“不会的。”
接着,他一只手依然紧握着她的脚踝,另一只手拿着金针,思索着该如何下手。他略微移动着金针,血迹残留在金针上,准备刺向冯宸的胳膊。突然,冯宸猛地反抗,单脚点地一跃而起,她的另一只脚直奔贺兰无生的太阳穴,带着一丝杀意……
下一刻,她双手双腿被困住,在榻上使劲扑腾挣扎,像一只搁浅了的鱼。
“贺兰缺德我看你是……,我干……”冯宸把这辈子学过的所有脏话全都说了一遍,顺便问候了一下贺兰无生的祖宗十八代。
只是还未等她继续骂下去,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胡饼,将她的声音彻底堵住,“呜……呜呜……”冯宸牙齿一使劲儿,咬下一口胡饼,一边咀嚼一边继续喊道:“我不能纹身啊……啊!老娘是老师!!老师不让纹身……救……”
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破布,又塞到了冯宸嘴里。冯宸躺在榻上默默流泪,默默在心里继续骂他。
今夜无月,繁星闪烁,万籁寂静,只有风儿的轻语。
冯宸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她也不知道贺兰无生去了哪里。想到这儿,她赶紧摸索着点燃了油灯。
在油灯的照亮下,她的手臂洁白无瑕,没有任何痕迹。冯宸惊讶得微张着嘴,感叹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太神奇……”
“噗……”油灯突然熄灭,冯宸一把拿起龙雀刀,“是谁。”
静谧的深夜里,她低沉的嗓音格外明显。
随即,又觉得脑壳痛,心想这些人为什么只要来了就先灭灯啊,搞得她现在对黑暗都已经脱敏了。
冯宸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但却无法确定其来源。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有人点住了自己的穴位,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那人抓住她的腰带,朝窗外飞去,度之快形同鬼魅。
那人以极其缥缈的身姿在黑夜中穿行,畅通无阻。但此时,冯宸只觉得快要被勒岔气儿了,腰带勒得她肚子生疼。
那人将冯宸带到一个像是货仓的地方,此刻她的身下是一堆杂草,远处还堆放着大小不一的木箱。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