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客人。尸体怎么可能复活,神明不会允许的。抱歉,我从没听过那种事,不可能发生。”,年轻人那对蓝眼睛睁大着,不如说瞪着将厌。
将厌沉默了,从冷下来的声音他听出这个岁数不大的小伙计有点生气,可能还不止。
他认为我玷污了他的信仰?他想。
“我没这个意思,我是说可能是中毒……好吧,我们跳过这个问题。那么这里的贵族是?”,他干巴巴的补充,“我刚来不久,对城里全无了解。”
所幸年轻人不是个多疑的人。他不冷不热的答,“这里由白硫家管辖与保护。”
“哦,我看城里已经禁止出行了。”,将厌试探的问。
“是的,出入需要通行证件。”
“以前也这样吗?”
年轻人以仍不太平静的蓝眼睛盯着他,虽然他很好的控制了自己,将厌还是辨认出来愤怒之光。
“这段时间是这样的。您要出去吗?哦,您能进得来,那应该有通行证吧?”
对于前者不客气的反问,将厌扯了扯嘴角,“当然。”
“您还有问题吗,没有我要去工作了。”
听出语气里的拒绝,将厌起身拿钱。“不用了”,年轻人没等他,拉开门径直走了。
不欢而散……
其实还有好多想问的,但这次只能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两天,城里巡逻变得频繁,每天早中晚三次巡逻,那两具尸体肯定被发现了。他没冒险去巷子确认,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旅馆等待女人来信,有时候,他会找旅馆伙计再试探几句,似乎因为那场不算愉悦的对话,年轻人极少提供什么有用信息,大概已经把他划进了不来往名单。
这天晚上,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吵醒。
“先生,你在吗?是我。”,女人的声音。
将厌愣了一秒,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火速下床,开门。
走廊,女人提着一盏蓝色油灯,整个人包裹在黑色斗篷里,蓝光把她兜帽下的鲜红嘴唇照的分外妖艳。
“您要找的人来了。”
老板娘正在柜台清点一天账面,穿着一身棕色工作服的伙计无聊的擦着干净的能反光的桌子,这个时间,很少会有人住店。
一阵提提踏踏的下楼声从楼上传来,年轻人抬头看去,两道风一样的身影急步下楼,快速穿过大堂没进了外面黑暗。
街道两边燃着的橙红火把,为黑夜增添了些许能见度,空无一人的街道两个匆忙的身影快步前行着。
“那男人来了有多久?”,将厌问。
“他一出现我就过来找您了,先生。”,丽尼气喘吁吁的回答,勉强跟上男人步伐。
主干路直走一会儿,往右拐上通往妓馆的落石街,这条路上没有光线,两人靠着手里微弱的蓝光向前,直到视野落入不远处浓黑里的一点光亮。
那座灯火通明的楼宇立在落石街尽头,男人女人的笑闹声像穿过时空的飘到这黑沉沉的街里来,夜深人静,四下昏暗,这里的夜晚也有它自己的欲望。
此刻的妓院完全揭开了白日那层羞怯的面纱,一楼张张客桌上男人女人嬉闹一团,通明的火光映照在每张衣衫不整的躯体上,有些已经滚在地上赤裸的纠缠一处,这里的空气似乎也带上了扑面热气。
将厌顿在门口,扫视了一眼场面混乱的大厅。丽尼习惯了这些场面,她小声说,“先生,他在二楼。”
将厌跟着丽尼往里走,跨过横在地上的某个女人丰盈的大腿。
踏上楼梯的时候,迎面快步下来一个高大的男子,男子穿着一件古旧的黑色短摆风衣,帽檐压得很低,露出苍白瘦削的下巴,嘴角自然的抿着,是一个微微下撇的弧度,看起来行色匆匆。
楼梯狭窄,两人错身间,将厌被撞到一边,男子没有停留的低声说了句抱歉,便飞快的越过他走远。
将厌保持那个被撞到肩膀的姿势没有动,视野里还残留着一抹银色,那银色是……头发。
丽尼在旁边扯他衣角。
他立即转身,大堂一派男女媾和的景象,那男人已不见踪影。
他紧皱眉,发出一句咒骂,追出门,妓馆外街道昏暗,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时,五十米外的黑暗忽然响起马蹄声。
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声音不远,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一咬牙便提步追了过去。
当然追不上马,只是跟着声音的方向在黑暗里狂奔,风把他的衣服吹得哗哗响,他知道必须要快点……必须要找到这个男人。
深夜的街道为他行了方便,没有来往的人阻挡他,也没有报以诧异眼神的注目,他得以顺利跟着那马蹄声穿过小路,一路并未跟丢,可是这时候,指引他的声音突兀的消失了。
将厌喘着粗气,发现自己来到了城口,前面不远处就是城门,那男人出城了?他心头一紧,如果那男人出城,再难找他。
他调整着呼吸,缓慢的往城门踱去,那两扇沉重的铁门打开着,火把的光亮里能看到有士兵值守。
微亮的黑暗出现了一匹马车。
从城门口缓缓朝他的方向驶来,刚进城,武夫打扮的男子驾驶着马,两名男子跟在车后。
马车悠悠的驶过他身边,驶进黑暗,将厌收回目光,那马车没什么奇怪的,吹开的车窗帘子让他看清里面坐着一个老人。
继续驻足片刻,视线在城门口和马车消失的方向来回巡视了一番,像是终于敲定主意般转身离开。
一来二去,夜很深了,旅馆没亮灯,外面看过去漆黑的一个屋子,将厌尝试推了推门,门咧开一条缝隙,没锁。
他推门进去,楼梯的火光带进了大堂,桌子椅子在黑暗里显出一圈灰色的轮廓,柜台记录账目的本子打开着,纸笔散乱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