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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第1页)

「咦?那不是……」

那少年打扮得並不尋常,更像是從梁域那邊來的,衣衫用料挺括,就連腳上的角靴都鏤金鋪翠的,額上還掛著浮翠流丹的三鏈珠條,他一出聲,周圍很多人都隨著他的聲音朝窗這邊瞧了過來。

溫宛意也沒有料想到那少年居然會指著自己這邊,當即謹慎地從窗邊退開半步,不願再去看熱鬧了。

河邊,江聞夕也聽到了身後的喧囂聲,他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腳下的幼弟,回頭瞧了眼那邊的動靜,隱約從窗邊瞧見了一抹女子身影。

「文朝。」他喚著幼弟名字,帶著說不出的冷淡,「天黑了,該回去了,不然父親該擔心你了。」

「哥哥,不要嘛,我還想玩一會兒。」眼下正快要到最熱鬧的時候,江文朝當然不願歸家,他嘟囔著抱住哥哥的大腿,央求道,「哥,求你了,過會兒再回去好嗎。」

察覺到下方的少年緊緊抱住了自己大腿,江聞夕當即咬緊了後槽牙,不說話的片刻功夫里,他滿腦子都是把對方一腳踹進這條河裡。

若不是幼弟非要吵著鬧著要自己作陪,父親也不會強行把他趕出府,他最討厭這種喧譁鬧騰的街市酒樓了,耳畔全是男男女女的笑聲,每一個得意幸福的笑顏都能叫他嫉恨無比。

如果不是江文朝,他現在應當已經寫下那詩了——靈感勃發的時候沒來得及及時落筆,此刻被一吵,全然忘記了之前的所思所想。

他很難不討厭這個煩人的幼弟。

偏偏這人很喜歡纏著自己一起出來玩,明明府里有那麼多的伴讀,江文朝都不願,就一定要拉著自己嗎?

「不行。」江聞夕冷著臉,拿手扒開了腿上的少年,「該回家了。」

「不,不要,我不——」少年哭得更大聲了,甚至驚動了岸上的人們。

眾人紛紛回頭來瞧,只看見面色沉沉的一個玉面公子和他腳邊的矮小糰子。

江聞夕臉色更黑了,恨不得當即和江文朝斷絕關係,因為他耳畔聽到了路人的閒言碎語,他們居然把這礙事的東西當成了他養的兒子!

「別哭了。」江聞夕沒耐心地俯身捂住他嘴巴,不得已地答應他,「那便不回去。」

江文朝哽咽道:「哥,我餓了。」

江聞夕:「……」

這真是個煩人的東西,還得買兩個玉花酥來打發他。

「哥,我也想去這裡面。」眼瞅著面前的高樓起了熱鬧,江文朝一指裡頭,央求道,「可以嗎哥哥。」

江聞夕冷聲:「當然不行,你兄長我可是身無分文呢。」

這話一出,江文朝立即嘴巴一癟,一副要大哭大鬧的架勢。

江聞夕瞬間頭疼不已:「行行行,走吧。」

身邊跟著這顯眼又礙事的弟弟,江聞夕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比起一臉興奮的江文朝,他也是第一次來魚躍鳶飛樓,但他什麼心情都沒有,只想隨便找個地方落座,安撫幼弟之後儘快回府。

就在他剛坐下準備叫行菜的時候,為客人斟酒的婦人已經走近了,還未等他說些什麼,便要上酒了。

那婦人笑盈盈道:「今日魚躍鳶飛樓里又釀得一批瑤醽,為表恭迎,各位貴客都能品酌一二。」

「不必了。」江聞夕有些不近人情地擺擺手,一副敗興模樣,「胞弟年幼,喝不得酒,若我這個做兄長了喝了,他怕是又要鬧了。」

說罷,他抬手掌住江文朝興致勃勃的腦殼,把對方亂瞧的目光擰了回來。

江文朝一指樓上:「哥哥,你瞧,有個奇怪的人。」

江聞夕下意識地抬頭,卻見層層階上頭站了一個梁域的少年,那少年一路走到了一處雅閣前,僅用了一段蕭聲就引出了裡頭的貴人。

——而那裡面,居然是步安良。

江聞夕很快想到了恆親王,步安良是恆親王的人,他來這裡做什麼?

想到之前恆親王在他面前的所作所為,江聞夕也沒心思哄弟弟了,很快起身上樓去瞧。

走近了,他便停下腳步,沒想讓裡頭的人瞧見自己。

門口,步安良開了門,莫名其妙地看著門口的少年:「你們酒樓怎麼還有敲開門賣唱的人呢?下去吧,不必叨擾了。」

那少年艱難地越過面前擋著的人,朝裡頭望了一眼後,聲音清越地開口:「是我認錯人了。」

步安良沒什麼好臉色地關上了門。

屋內,溫宛意和表哥道:「方才在窗邊被少年瞧見了,好在遮掩了面容沒被瞧見……可我也不認識他,他何必追上來呢。」

「這條街上會有很多外族的少年和女子,在各家正店腳樓賣藝討生活,瞧見了出手大方的貴人便想盡辦法要纏著,等要到了賞賜才會走。」白景辰瞧著她面上戴著的珠簾,又說道,「也或許是因為這繁珠裹金面簾是從梁域來的,那少年認得此物。」

溫宛意抬手撥了撥珠簾,沒說什麼。

白景辰又道:「或許片刻後,他還會想辦法來接近你。」

溫宛意問:「那我要如何對付?」

「隨心便好。」白景辰為她夾了塊獅蠻栗糕,又滿上了魚躍鳶飛樓里特有的瓊釀「瑤醽」,他道,「若閒來無聊,也不是不可以隨手給點兒賞賜,就當花錢聽幾句漂亮話。」

斟上了酒,他又叮囑道:「這酒雖算不上烈,但也不可貪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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