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怕血脈一事敗露。」穆睿意識到了什麼,說道,「只不過皇后娘娘擔心的是——還太子清白。」
岸山先生點頭:「左院判死了,太子血脈如何根本查不出來,太子那邊會以為是手下人幫忙殺人滅口,而皇帝也以為是太子欲蓋彌彰,心中種下猜疑,即使此事不了了之,也會讓所有人誤會。」
「師父,旭星到底是不是太子,太子是不是正統。」鄧文郁只想問這一件事。
「是。」岸山先生道,「太子切實是陛下與貞妃所出。」
「為什麼?我們江月山莊難道不是該匡扶正統嗎?」鄧文郁從未想到是這個結果,眼睛哭紅了,也疼的厲害,「為什麼騙我!師父為什麼要幫著皇后?你說危月星出現是災禍開始,卻又告訴我,危月星只能算是預兆,溫宛意本身沒有任何問題,師父你騙我旭星是未來的皇帝,如今的恆親王,讓我這麼多年都堅信不疑。師父,王爺真的不是陛下所出嗎?」
「文郁,你根本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貞妃與陛下鬧彆扭,成天只知道愛恨情仇,每次吵架都讓朝臣與百姓遭殃,那貞妃就是梁域派來的禍水!是我們皇后娘娘心懷天下,苦心孤詣地勸陛下重用忠臣,讓先丞相的六十四嘉榮令得以頒布,若非娘娘,哪兒來的盛世?娘娘才是真正心懷天下的一國之母啊。」岸山先生起身,手指蒼天,「如果說我們江月山莊的人是為了正統的話,不如說我們是為『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1],如果為了所謂的正統,讓百姓整日生活在水深火熱中,那正統有何意!我們存在是為了什麼!」
鄧文郁跌坐在地,仰頭看著自己師父。
「皇室血脈真的沒那麼重要,我們真正要追求的,是盛世太平,是眾生和樂,這才是我們江月山莊真正匡扶的正道。」岸山先生閉上眼睛,沉重吐息,「江月令之所以叫做此名,便是在皓日西沉,天子無所作為時,讓江上明月升起,取代昏聵的君王。為了眾生太平世,犧牲寥寥幾人,也是值得的,為了最後的大業,我們江月山莊的人,包括你、我,都可以為此赴死。」
鄧文郁道:「所以……師父你親眼看著左院判蒙冤入獄,沒有出手相助,對嗎。」
「當年貞妃身負梁域使命而來,狐媚惑主,驕縱刁蠻,竟效仿那商朝重恢復炮烙等刑罰,甚至,哄騙陛下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悄然讓陛下服下樑域邪術弄出的避子藥,惹得陛下再無皇嗣。」岸山先生憤恨道,「若非當時太醫院剛好有我們江月山莊的人,左院判及時察覺了此事,將真相告知於我,那妖妃就要得逞了!」
「難怪陛下只兩位皇子。」穆睿感慨,「那貞妃果真是妖女。」
鄧文郁抬眸:「陛下喝了那邪術方子,再無後嗣,所以恆親王不是陛下所出,對嗎。」
「其他的事情,不是我們該管的,我們江月山莊,只需讓太子倒台,讓那瘋女人的血脈別存活於世便好。」岸山先生坐下,沉靜道,「王爺的生父是誰,為師也不知,想來也不是陛下,陛下怎麼能生得出那樣周正清俊的皇子呢。」
鄧文郁與穆睿:「……」
作者有話說:
註:「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出自北宋儒學家張載的《橫渠語錄》
鄧文郁一開始說的天象,在前文67章開頭
王爺的出身,大家也可以猜猜,前面是有伏筆的(
第1oo章叛亂
◎清君側◎
「皓日將沉,天地晦暗,你我便是那燃燈續晝之人。」
「任將軍,老夫此行若有去無回,勞煩將軍輔佐太子走完剩下的路。」
「十二部族小國已然動身,合縱連橫之際,便是清君側的好時機。」
在廢黜太子的詔書擬好之前,老太傅王恭仲帶著貞妃絕筆信入宮面見皇帝,在殿外跪了足足三個時辰,廢太子詔書送出門的瞬間,那封貞妃絕筆信才遞到了皇帝手裡。
「貞妃娘娘本欲將此信交於陛下,卻因種種緣由沒能親手奉上,不得不暫且先交給了太子,當年殿下年幼,老臣傳授太子課業時,太子便將此信輾轉交給老臣保管,而今老臣犯下滔天大罪,在太子殿下未知情的情況下私底下為東宮豢養死士,實在無顏面對太子殿下,此封密信亦當奉於陛下……」
老皇帝顫抖著手,珍重地拆開這封信,當初貞妃彌留之際依舊與自己置氣,兩人的心結一直都沒有解開,成為長久的遺憾。
「——懇請陛下三思,收回廢黜太子的詔令。」
王恭仲撲地長拜。
決心廢太子的老皇帝一夜未睡,眼底的血絲增添不少疲態,他一眼不眨地看完整封信,長長地嘆了口氣:「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錯在你身,太子……朕再給他一次機會,來人,去追回詔書。」
東宮。
頹敗的太子平靜地整理好衣裳,正欲跪下接旨——
千鈞一髮之際,他的父皇竟派人收回了成命。
天光乍破,太子帶著幾分懶倦眯了眯眼睛,沉靜地看著聖旨退回。
「勞盛,去問問,那邊發生什麼了。」他說。
開熹三十四年。
春和景明之時,十二部族小國聯手出兵,大軍直逼邊境。
軍情很快傳到了朝堂上,滿朝譁然。
向來聽話的宵小部族一夜之間全都反叛,南北六國合縱,東西六國連橫,步步緊逼,同時給中原施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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