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卿觉得有些好笑,又想起梦中所见不禁有些心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应淮序倏然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问道:“怎么了?”
温时卿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将人揽住怀中,闭着眼坦白道:“沈青蘅,你可以怪我的,怪我将你送回汀浔山庄,让你没能见师兄师姐最后一面,怪我骗了你丢下你一个人一百年,怪我忘了你,怪……”
“都过去了温时卿,我不怪你。”应淮序打断了他的话,垂着眼轻声说:“都是迫不得已不是吗?”这样的话应淮序也曾对自己说了百年,他继续说着:“只是以后,还是叫我应淮序吧。”
沈青蘅早已死在了百年前,和汀浔一起。
“好。”温时卿应道,直起身时脸上的神色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走吧,当务之急先把卷轴之事解决了,去找方恒煜。”
当下整个修真都戒备着防止当年劫难再次来临,也防着白无乾,生怕这个疯子再做出什么事情。只是仙门百家掌门齐聚衍月宗,商讨一天一夜却也没有商讨出什么来,反倒是把方恒煜气得半死。
温时卿和应淮序到的时候,方恒煜正被一个小宗门掌门的狂言气得险些昏过去,但在昏过去前一瞬看见温时卿有瞬间活了过来,喜出望外道:“玉尘,你来了!”
一众人闻言,纷纷转身望去,只见两人着玉色衣衫朝殿内走来,再看清人后连忙屈身行李。玉尘仙尊在显塬镇死守结界之事如今已传遍修真界,众人对这位本就活在传说里的仙尊更加爱戴了。
“不必多礼。”温时卿轻声说了句,随应淮序一同走到方恒煜身旁,方恒煜不禁问:“想起来了吗?”
“嗯。”温时卿应了一声,随即对殿中众人说道:“各宗门修为中上成者前往京亭守住结界,尽全力拦住一起试图进永川天道之人。
“修为下等者驻守宗门辖区。
“剩下的,各宗门大能者随本尊即刻前往扶桥舟山。”温时卿没什么起伏地说着,末了问一句:“诸位有什么问题吗?”
“谨遵仙君安排。”整整一天一夜,大殿上终于迎来了第一道齐声。
温时卿垂眸看着眼前众人,最终道:“即刻启程。”
“你把卷轴留在了镜月阁?”应淮序同他耳语。
温时卿应了一声又解释道:“在去显塬前我去了趟镜月阁,将天道生交给姜清月保管——不知她如今如何了。”
“她、不太好。”应淮序保守地说,又道:“你见了便知道。”
一群人浩浩汤汤朝扶桥舟山前去,温时卿和应淮序比众人要快些到,毕竟玲娘带着江深和姜有仪同两人一同前行,毕竟她是镜月阁之人。直到靠近镜月阁时,带路的褚玲琅却倏然停下,拦住身后人道:“不对。”
“什么不对?”姜有仪问。
“整个镜月阁都不对。”玲娘摇摇头,看向身侧二人,只见应淮序眯了眯眼,淡淡开口道:“看来有人比我们先到了。”
温时卿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旁边的江深问:“师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们先到了也没用。”温时卿看向应淮序说着,像是在安抚,两人在落旁水榭浪费了些时间也没关系。
“……”应淮序颇有些无奈,抓着温时卿的手恶意挠了挠,反抗温时卿这种把他当成小孩子的行为。这些小动作被褚玲琅尽收眼底,咳嗽了两声,调侃的话正要出口,却被一道声音生生打断。
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天而降,落在几人面前,露出一个笑:“诸位,又见面了。”
白无乾话音落下,江深和姜有仪立马戒备起来,剑出鞘拎在手中,浑身戒备者。
“两位小朋友很着急啊。”白无乾漫步经心地说着,又看向温时卿说:“仙尊真是好大的本事,竟这么快便追了过来。”
温时卿懒得和他废话,淡淡道:“既然敢以真容见我,又何必在此时遮掩?”此时他依旧一副老态,分明不是在温时卿面前那个年轻模样,“还是阁下觉得自己被认出能有什么影响?”
对方笑容一僵,还来不及反应,一片利刃倏然从应淮序手中飞出,擦破了白无乾的脸,继续听他说道:“装了一百年了,不累吗?”
“时洋。” 身后三人皆是一愣,只见面前的老人皮肤自那伤口处消散,露出年轻的皮囊,赫然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脸上带着狡黠的笑。
“时洋,临死前跳下永川的凌云宗掌门。”褚玲琅愣愣道,“你居然没死?!”
时洋愣了一下,大笑道:“是啊,我没死,我怎么能死了呢?”又看向温时卿问:“仙尊不认识我吧?不过没关系,我认识你便好。”
温时卿确实没见过时洋,那次在轮船上他没来得及见时洋,便去了长都港救沈青蘅。
对方的眼神太过流连与温时卿身上,应淮序冷眼看着他目光微沉,不等温时卿说话,他拎起手中的剑便朝着时洋刺了过去。
“阿蘅小心!”姜有仪霎时大喊。
温时卿原本波澜不经的心情因此突然有了起伏,他回想起方才在落旁水榭时应淮序让自己别再叫他沈青蘅,可姜有仪却喊了他二十年的阿蘅。所以应淮序是心怀芥蒂的,那是一百年不是一年也不是一百天,是整整一百年,怎么会不恨呢?
只不过是当下,事态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