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一回头,九步一回眸。
一直走到看不到桃花庵的地方,柳无尘才远远地叹息一声。这才牵着毛驴,低着头前行。
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不远的地方,有十几双眼睛已经在盯着他了。
“无尘,舍不得她就回去啊?”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吓得柳无尘差点一个趔趄跌倒在路边。
“驴儿,是你在说话?”柳无尘手中的缰绳都松落了,语气也有些结巴。
“是我!”老毛驴下颌一张一合,也验证了柳无尘刚刚说的话。
“怪哉!怪哉!多年老驴儿,竟然通了灵性,会说人话了!”对于这只会说话的毛驴,柳无尘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惊喜。
毛驴儿会说话,这旅途就不会太过孤寂与无聊了。
“亏得那庵中的神仙,赏了俺老驴两滴仙液,不仅治好了腿疾还让我通了灵。”老驴语气依然低沉,声音若是不仔细听几乎都听不到。
“唉,那仙女,确实美!”一说到桃花庵,他的思绪就有些飘忽,有些牵挂。分明是第一次,也只有一次待在哪里,可怎会有这般不舍。
“我看啊,你是看上那三七仙女了。若是喜欢,就回去追求。古往今来,虽然说仙凡两隔,可也不乏有跨越界限的惊世恋情。”老毛驴虽然刚学会说话,可说起话来确是一套一套的,好像是个历世多年的老者一样。
“是吗?”柳无尘如梦呓一样的说了一句,然后又自我否定地摇摇头。
“呔!站住!”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哦,留下买路财!”
恰在此时,忽然一众十几个彪形大汉忽然从路旁窜出来。他们各个凶神恶煞,或手持大刀,或手持斧头棍棒。三月天里,打着赤膊,露出壮硕的肌肉。
柳无尘见状,连忙拉紧缰绳,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又向这些个大汉行了一个礼,道:“诸位好汉爷,在下就是区区一个穷酸书生,身上哪里有半点银两。行李中也只有经书和一些干粮,哪里有多的钱财给各位爷啊!”
“呸!酸秀才,老子最烦你们这些说话酸不溜秋的人了。快点把身上的银子拿出来,不然定要了你的小命!”一个手持九环鬼刀的壮汉说着,就已经欺身向前,一把抓住了柳无尘的领口。
“咳咳!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卑劣的抢掠之时,你们眼中还有王法吗!”虽然几乎被对方提起来,可是柳无尘态度却强硬地不得了。因为太过激动,他还咳嗽了两声。
“死开!病秧子!”那强盗猛地把柳无尘向后一退。
恰在此时,一旁的毛驴忽然一个前蹄子踢在了这强盗的膝盖。柳无尘身体摔倒的时候,强盗头子也被一股力量推得向后跌倒。
“呵!还敢反抗?兄弟们,给我剁了这臭书生!”强盗头子好像没有现是毛驴攻击的他,矛头直指柳无尘。
“杀了他,他的钱财都是我们的。”
“这毛驴太老了,吃了还硌牙,只能拉到集市上卖几分钱了!”
其它的强盗叫嚣着,已经跑过来将柳无尘围了起来。
嗷!老毛驴看到这么多人拿着武器冲过来,下意识地就开始奔跑起来,驴背上的行礼也被它抖落。
眼看着毛驴逃走,有两三个强盗也连忙追了过去。其它的人则是将柳无尘围了起来,各种武器高高扬起,眼看就要砍到柳无尘的身上。
他们都是一群恶贯满盈的凶徒,在他们的心里,哪里有什么王法。路过的行人,轻者被他们掠夺了财务,重则被杀人夺命。
这条路,一直是南蛮之地与江南沟通的商路。不少商队在经过的时候,都会配有自己的保镖。商队不好掠夺,但是却最是能够得财的。不过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商队从这里经过了。这一伙人几日没开张,眼看路过一个书生,自然也不会放过。
偏偏他们的头子,最烦的就是读书人。路过的秀才,几乎过一个杀一个。这不,柳无尘,就是正好撞到了刀尖上。
毛驴惨叫着远去,钻进矮山的低矮树林中后,更是快了几分,不一会儿追它的几个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唯独这柳无尘,人生短短二十载,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武器同时砸向自己,大脑直接一片空白。
“难道我还未功成名就,就要死在这群山野小人的手中吗?”柳无尘在内心呼喊道。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一阵芬芳扑入鼻囊,无数的桃花从空中散落。白色道袍,仙袂飘飘,一个妙曼的人儿从半空降落。
“我的公子,也是你们这些粗鄙之人能够随意的打杀的吗?”三七秀眉中再也藏不住一丝愠色,四周的空气都变得肃杀起来了。
三七出现,强盗们的动作也戛然而止,那些斧钺刀棍,纷纷停在了柳无尘跟前不再动弹。
呲啦!
一双青色的绣花鞋,在柳无尘的面前划过一个曼妙的弧度,那些冰冷凶恶的兵器,统统被撇到了一边。
可在柳无尘的眼中,唯有这个桃花一样的女子,就连自己身处险境的事情都忘记了。
“柳公子,无事了!”三七立身在柳无尘跟前,道袍的边儿,轻轻地拂在他的面庞。
柳无尘猛然惊醒,也不由得抬起头:“仙姑,又欠你一条命!”
“书呆子!明知道有强盗,怎么不知道骑上你那毛驴儿逃跑呢?”不料,三七却忽然嗔怒了起来。
“你那毛驴现在已经不是凡驴可比的了,奔跑起来比一般的马儿还快些。”三七说着,又望着毛驴远去的方向,不由得叹息了一口气。
柳无尘悻悻地说道:“驴儿已经年迈,小生从来都没骑过它。”
“这些牲口本来就是用来骑的,你若是不骑,我治好它干甚?”三七哭笑不得地说道。
“呦,好娇美的道姑啊!抓回去给老子当压寨夫人!”就在二人攀谈时,强盗头子拿着鬼刀,扑向了三七。
“呆子,闭上眼!”三七丢下一句话,两片桃花就直接飞过来挡住了柳无尘的眼睛。
后面的事情,柳无尘没有看到,再睁开眼时,已经在三七的怀里,二人飞在半空中。只是空气中那一丝丝的血腥气味,让他久久难以忘怀。
桃花落了几丈厚,十几个人的尸体,也被掩盖在了厚厚的花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