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算知道为何重逢以来,她一再要与自己划清界限,不只是赐婚,还有她徒弟从中作梗。
可气那狡诈之徒还借那种事对简遥步步紧逼,只怕一开始所谓中了□□,难保不是他设下的毒计。
“只要你不是喜欢他,而是喜欢我,我想同你在一起的心意就不会改,莫说是那一
()次意外(),就是你新寡(),带着孩子,只要你还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同你在一起。”
毕竟他在边关的几年,想的常常是,这么多年过去,照她的年纪,也该嫁人生子了,回京知道她未嫁人,又发现她是简遥,周凤西不知有多庆幸,怎么会怨怪她。
夏诉霜听了周凤西的话,心中怎会没有触动,可也未能如想象般如释重负,反而沉甸甸的。
周凤西为虞家真相空耗十几年,与徐玟相争,又为她杀了老晋王,放弃一切要和她远走,
连知道她和阿霁的事都没有改变心意……
如此深情厚谊,夏诉霜已经彻底将心偏向了他。
凤西哥哥,是她绝不可辜负之人。
她今日来晋王府,就是想盯着王府的动向,确保他们不会查到周凤西身上去。
这是夏诉霜的一意孤行之举,她并未告诉周凤西,只嘱咐他正常当值就是。
“你呢,又为何来?”
夏诉霜其实差不多已经猜到了。
宋观穹没有打马虎眼:“老晋王无缘无故死了,当然要有人查清真相。”
“你查?”
“除了徐玟的案子,这是寒鸦司要查的第一要案,查不出来的话,进大牢里蹲着的人就是我了。”宋观穹夸大其辞。
查不出来,阿霁就要做阶下囚……可是这个案子查出来,凤西哥哥就会成要犯,她是从犯……
夏诉霜面上有了急色:“怎会如此,你有平叛之功,就是查不出案子,换个人就是,何必要下大狱?”
宋观穹将目光投下屋瓦,“天家不讲情分。皇帝要建寒鸦司,人人等着看寒鸦司的笑话,我若让陛下丢了颜面,怎么会有好下场呢。”
“我知道徐玟案的真相,倒是能帮师父掩盖,可是老晋王的案子……”
宋观穹没有说下去,静观她面色。
夏诉霜已经深陷在彷徨和抉择之间。
阿霁要查的两个案子,徐玟案已经尽力帮她掩盖,难道老晋王的案子还要为难他吗?
矛盾交织成茧,慢慢要将她包裹至窒息。
“既然这么重要,那就望你早点查清真相吧。”
夏诉霜六神无主,想赶紧先离开这儿。
宋观穹转了话头:“怎的未曾听你和老夫人说,我们已不是师徒?”
想走的人低头不看他,“不过这两日,何必多费口舌。”
“总要说的,师妹那边早晚也该知道。”
夏诉霜将难题抛回给他,“你若着急,就派人去知会她。”
宋观穹就不说话了,眼睫蔽了日光,剔透的瞳仁恢复深不见底的黑。
“怎么?”她忍不住问。
“我在想,我是师祖他老人家替您收的徒弟,如今您不认我这个徒弟,他老人家在地底下不知怎么想。”
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那悖逆的心思,头一个就要把你踹出师门。夏诉霜没说出口,只道:“等回了多难山,我
()就焚香告诉他老人家。”
“那现在还不算彻底逐出师门?”
“大概吧。”
“那徒儿就再喊一阵师父吧。”
“随你……”
耳边是踩过银杏叶的声音,师父说完这句,已经走了。
—
入夜,老晋王的卧房里又点亮了烛火。
宋观穹待在屋中,望着一灯如豆,还有几卷口供。
府内上下,连同登门的人全都问过一遍了,只有一个人他还未找来问话。
周凤西。
他还未想好怎么用此人。
表面看来,他和此事毫无干系,偏偏师父又出现在晋王府,前后上门,实在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