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暗想大宝最近真是奋用功学习基础理论,进步很是显著。
既然尸表没有损伤,而怀疑的损伤重点在头部,于是我和张平法医开颅的同时,让大宝和小杨法医进行胸腹腔的解剖检验。
看到没,颈部肌肉也没有损伤,器官没有明显的淤血迹象,心脏表面没有出血点,关键是心血有部分是凝固的,这都证明并不是机械性窒息死亡的。大宝一边检验一边对小杨法医说,心血不凝才是窒息征象嘛。
我们都是熟练工了,所以在他们检验完胸腹腔的时候,我们也取出了脑组织。
死者的脑组织下面黏附了不少凝血块,这让张法医一惊,说道:哟,出血主要集中在脑底,这不会真是脑血管畸形吧?
脑血管畸形破裂出血,易在颅底。而且,颅骨骨折容易引的是硬膜外血肿,而现在我们看到的,是硬膜下的血肿。看起来,这样的状况真的是很像自身脑血管疾病导致的脑出血。不过,毕竟出血是在颅底,颅底的硬脑膜和颅骨贴合得非常紧密,所以一旦生骨折,造成硬膜下血肿也是正常情况。而且,如果不是有骨折,依旧解释不了死者外耳道出血的情况。所以,我并不担心,开始检查死者的脑干。
你看,因为颅底出血的缘故,脑干被挤压进枕骨大孔内,形成了脑疝。这样的压迫,足以导致死者死亡了。我指着死者脑干上的压迹说道,大宝,你让小杨缝合吧,你来对死者的脑基底动脉进行注水实验。
这是法医检验中,现死者脑血管病变破裂的最直观的办法。因为有凝血块附着,肉眼很难直接现血管破口,从脑基底动脉环中用注射器注入液体,如果闭合的脑血管出现溢水,就可以现是在哪里有血管破裂了。
硬脑膜在颅底和颅骨粘得非常紧,为了仔细检查颅底,我费劲地用止血钳夹住硬脑膜剥离。而在此时,大宝的注水实验已经完成了。
脑血管是好的,没有现破裂口。大宝说。
站在一旁的张平,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当我剥离开硬脑膜后,死者的颅底赫然呈现出一条横贯左右的骨折线。
真的是颅底骨折啊!张平更是松了一口气,颅底骨折肯定是外力所致了,但我们还是不知道这是打击的,还是摔跌的。
外力导致颅底骨折、硬膜下血肿、脑疝而死亡。我确定了死者的死因,说,颅底骨折可能是头部直接受力,也有可能是脊柱末端受力,力量传导到枕骨大孔而导致。不过,这一条骨折线虽然是在颅中凹,但却没有经过枕骨大孔,所以,排除力量传导所致,是头部直接受力所致。
你看,你看,还真是隔山打牛啊。大宝说,头皮没有任何损伤,哪来的颅底骨折?
会不会是头部摔跌在柔软的物体上,所以在头皮上肉眼观察不到损伤?张平法医又开始有些担心了。毕竟如果是自己摔跌死亡,那和疾病猝死的道理是一样的,无法和不同意解剖的死者家属交代。
我闭了会儿眼睛,想了想,说:现场地面是粗糙水泥地,床面有不平整的竹席,两者都非常坚硬,摔跌到地面和床面,一定会导致头皮的擦伤。墙面虽然是刷着乳胶漆,但是很容易蹭下来,而且撞击墙面难免头部和墙面的位移,一定会导致擦伤,可是死者的头部没有伤,也没有脏。桌子倒是光滑,但是碰撞之后,桌子上的塑料瓶一定会倾倒,但是并没有。其他就没有可以摔跌到的地方了,现场的衣柜都是布制的。
还有,死者原始的位置,是半躺在床上,这正常吗?张法医问。
这个有个体差异,这样的损伤,大部分人是立即失去行动能力和意识了,但也不排除有人具备短暂行动能力的可能性。我沉吟道,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比例尺放在锯开的死者颅骨边,说,来,拍照。
这人颅骨也薄,对吧?连一旁拍照的林涛都知道我的意思。
我点点头,说:前几天洪萌冉的颅骨也是很薄,今天这个金剑的也是很薄,就连最厚的额骨也只有三毫米,可见他的颅底应该更薄,更容易骨折。所以看起来,很多颅骨骨折的生,都是和死者自身的个体差异状态有关。
这个拍照有意义吗?咱们还是得先分析出来他的颅底究竟是怎么骨折的吧?大宝有些着急地说道。
有没有意义,得以后才知道,但我们现在必须要拍。我笑了笑,说,咱们这个案件中,既然死者头皮没有损伤,那么基本是可以排除直接打击或者摔跌所致了。
啊?都排除了,那还有什么办法去导致颅底骨折?张法医问道。
这个问题,今天上午大宝还在和龙东县的赵法医背书呢。我指了指大宝。
大宝翻着白眼想了想,说:整体变形?
当然是颅骨整体变形导致的。我说,不过,是如何导致头颅整体变形,才能不在头皮上留下损伤呢?
大宝又翻了翻白眼,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下,说:持续挤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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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的专案会议室里,似乎有些冷清。既然绝大多数刑警们认为这并不是一起命案,所以专案组抽调的警力本身也就不多。 见我们走进了专案会议室,曹支队长立即站了起来,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死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