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吧,眾卿不用拘束,」周武煦笑著抬了抬手,「今日是你們小輩的日子,我過來湊個熱鬧。」
眾人哪裡敢當真,直呼不敢。
「裴老許久未曾進京了吧?」周武煦笑問一旁的老者。
那老者六十來歲,頭髮斑白,身著青色錦袍,精神矍鑠。
正是雙胞胎兄妹的師父裴閣老,當朝儒學大家。
雖未曾有官職,然當朝八成以上的官員都出自儒派,皇上也經常召他入宮論道。
因此他在陳朝身份特殊而貴重。
裴閣老頷,「一年有餘。」
「裴閣老年過花甲,仍不辭辛勞帶著阿慕阿芙遠遊,」呂皇后一身明黃色鳳衣隆重而威嚴,對雙胞胎兄妹道,「你倆還不過來給師父敬茶?」
雙胞胎兄妹恭敬地遞上茶杯,兩人皆穿著象牙白服飾,書生意氣,溫文有禮。
裴閣老端起茶,喝了兩口,滿足喟嘆,「徒兒聰慧聽話,再累亦是值得。」
說完故意對著皇上另一邊的人問:「你覺得呢?太傅。」
韓國棟撫了撫鬍鬚,「呂公子與呂小姐天縱妖嬈,自然極好。」
說著仿佛往蘇希錦的方向看了一眼。
周武煦含笑,低頭抿了一口茶,作壁上觀。
底下的人亦淡然,仿佛見怪不怪。
這兩人皆是當代文學大儒,從前朝打到現在,一個桃李滿天下,一個為官為侯。
一見面便要掐上幾次。
前半輩子韓國棟壓著裴閣老打,臨到老了裴閣老收了呂家雙胞胎,每次出場必定揪著韓國棟打。
韓國棟沒有徒弟,莫可奈何。
蘇希錦聽著鄭曲兒的科普,眯了眯眼睛。
眼見著又要老生重談,呂皇后趕緊道,「此去一年,路途遙遠,裴閣老可有收穫?」
「收穫自然是極大的,然最大的收穫莫過於徒兒孝順,天質卓絕,一點就通。得此徒弟,此生足矣。」
說完一頓,對著韓國棟道:「你覺得呢?太傅?」
韓國棟嘴角抽搐,「裴閣老所言甚是。」
說著,又朝蘇希錦的方向望來。
周武煦什麼也沒聽見,喝了一口茶,嘴角上揚。
呂皇后將雙胞胎招至身前,對皇上道:「此去一年,他倆必定收穫頗多,不若陛下趁此機會,替妾身考考他倆功課?」
周武煦於是放下茶杯,「可行。」
「古有曹植七步成詩,今日朕也考考你們,」他環顧四周,指著一旁的芙蓉花道,「就以花為題,作詩一如何?」
呂子芙笑著拱手,「謝姑父手下留情。」
說著起身走到中央,腳步輕靈在青石板上,走出一步,兩步……七步走完,紅唇輕啟:
「插花橫處信雖絕,
龍鶴陰邊謾記得。
只有牆低雖可仰,
輕裾輕顫採蓮歌。」
她吟完詩,眼睛向東南方看去,那裡韓韞玉一襲碧色暗竹紋浮光錦,長身樹立,君子如蘭。眼神不知看向何方。
呂子芙眼眸有片刻怔忡,他今日竟然沒穿白色。
「好!好!」眾人拍手稱絕。
「不愧為第一才女,七步誦詩。」
「此等文采,便是我等男子亦不能及。」
「呂家人才輩出,當真羨煞旁人。」
「裴閣老好福氣,一對天才就這樣收入門中。」
聽著耳邊不停的讚美聲,裴閣老內心笑開了花,面上卻道,「差強人意吧,你覺得呢?韓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