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筵微微怔忡了片刻。
她就这么单方面的,把他们的关系,定义成了在谈恋爱?
可他从来不谈什么恋爱。
像他们这样的人,一生中或许会有数不清的女伴,但至于女朋友,远了说将来名正言顺的沈太太,都轮不到他置喙。
这是他们享受着世上绝大部分人一生都触碰不到的特权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权贵圈里的关系极幽深复杂,今日你同他要好,明日又站我
这头,为名利地位倒戈如家常便饭。
所以需要稳固可靠,不论如何没不会出现变数的盟友,用来换取百年基业。
而互为姻亲,便是最有力量的结盟,这路数代代传承下来,谁都要遵循。
没道理到沈筵手里就改了,一开始的他,至少在此刻,在这个夜晚,确实无力也无意改变此状。
沈筵的笑淡入夜色,“这份儿巧的,我也没谈过。”
苏阑瞪大了一双杏眸去瞧他,连眼角余光都写着难以置信:“怎么会?”
沈筵保持着这个姿势,将手抚上了她的后颈,“是真的,我从没有过女朋友,不骗你。”
而对这句话的含义一无所知的苏阑,一颗心颤了又颤,幽幽地感慨出一句潜入春风的喟叹,声音也何其娇软:“我运气这么好呀?”
像是她自言自语,却透着肺腑之诚。
小姑娘真是不谙世事的很呐。
沈筵在心里这么想,却不忍心叫她失望,仍旧哄着她:“运气好的人是我。”
所以在那两年里,沈筵每每向人介绍苏阑时,都会牵着她的手,对他们说这是我的女朋友。
只是苏阑分明瞧见,那群子弟们面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惊疑,不过他们涵养极好,当着她的面从来都不会多说一言半语。
她当时以为还那是对她的褒奖,是羡慕,是好奇她怎么够格和沈筵交往?
人总要长大到一定的程度,在某一个时刻,才会反应过来,原来当时那些话另有说头。
后来她才读懂那些疑惑不定的眼神背后是怎样的深意。
也明白了在她说出她没谈过恋爱后,沈筵为什么会有一瞬间短暂的沉默。
是笑她自取其辱,讥她妄想一步登天进沈家的门,是极其浓的讽刺。
车一路开到校门口。
苏阑对李师傅说:“就停在这里好了,宿舍区不让进的。”
沈筵几乎没有犹豫:“没有我不能进的地方。”
苏阑在宿舍门口下车。
沈筵下来送她,“我看你上去,顺便抽根烟。”
苏阑在他的注视下走上台阶。
想了想又回过头,小跑过去抱住他。
有些傻气又饱含真心,出了沈筵所有意料。
他顾不上指间还夹着一支点燃的烟,稳稳抱牢了朝他扑过来的小姑娘。
苏阑什么也没说。
就这么静静抱着他,腻在他颈间,半天才问出句傻话,“我不是在做梦吧?”
然后她就听见“嘶”的一声。
沈筵的烟燃尽了,烫着了他的手指。
他皱着眉丢开,苏阑看了眼地上的烟头,她吃吃地笑了。
沈筵捧着她的脸用力亲了一下,“我这可是用实际行动在为你求证。”
苏阑拿起他的手反复看,“烫着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