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退之虽已须皆白,但却精神矍铄,双目之中未见一丝浑浊,
只见他略做思索便对沈浥尘二人说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老朽忝为裁判,便请三公子与世子妃各赋文章一篇,论仁义之道。”
建元帝挥了挥手,当即便有宫人将书案蒲团以及笔墨纸砚一一摆上,沈浥尘正欲坐下时却被曲阑珊给叫住了。
“昔日七夕匆匆一别,明月楼未尽之言尚未及续上,不知可有机会再细论之?”曲阑珊说完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沈浥尘眼神一闪,微微颔示意,“夫君七日后将于王府会客,届时还请公子一同前往。”
会客?她什么时候说过要会客了?这么一番话听得季舒不由皱起了眉,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想了许久也没个结果,场中二人却已研好香墨铺陈纸笔了,此刻正提笔蘸墨缓缓书之。
所有人就这么一边等着一边深思究竟谁会获胜,败的一方又让付出怎样的代价,谁才是今夜最大的赢家,日后又该如何行事,凡此种种,倒也不觉时间难捱了。
不过绝大多数人并不看好沈浥尘,毕竟曲阑珊的文才是有目共睹的。
季舒的眼神一刻也未曾离开过场中二人,看着那两人同样的神态自若不疾不徐,心思从波诡云谲中一偏,莫名的有些心烦意乱。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竟同时停下了手中的狼毫,在座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众人纷纷坐直了身子,紧紧地盯着那两张写满了字句的薄宣,就连建元帝也显得格外关注。
两份字迹同样清俊的薄宣很快便被宫人送到了韩退之的面前,在全场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他认真的品味着,时而颔,时而捋须,似乎极为赞许,只是当他拿起另一份策论时神情却猛地一变,遍览全文后沉吟许久都未有论断。
众人见他这般踌躇难决心下猜疑不由更甚,素来最是公正之人到底因何如此?
气氛越来越焦灼,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季舒亦是眉心紧锁,虽知最后定会有人解围,可心中却因着如此情景不免有些七上八下。
“如何了?”继续候了一刻钟后建元帝终是按捺不住地问出了口。
“老臣不能决。”韩退之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那两份策论递给了一边的宫人,“还请陛下御览。”
策论很快又被送到了建元帝手中,他浏览了一番后猛然抬头看着场中立着的二人,眼中惊疑不定,半晌才晦涩地说了句:“你二人倒是心有灵犀。”
“众卿家都看看,究竟有谁能决?”建元帝说着挥了挥手让宫人将两份策论交给场中众人传阅。
不一而同的,每个阅览后的人都摇了摇头便将薄宣给传了下去,就连原本跃跃欲试的李元旷与张念诚都偃了心思,因此没多久便传到了季舒的手上,她略微一看顿时便明了了原因所在。
这两份策论章句布局虽风格不一,但都极为出彩,且观点不谋而合,甚至文中所引据的经典都大同小异,再想想他们二人著文所用的时间都是等同的,韩退之尚不能决,谁又敢去下这个定论?
既无定论,便无输赢之分,一场动辄便要引巨大震荡的干戈似乎就要因此消弭于无形。
没能等来结果,建元帝似乎心有不甘,扶着龙椅的手一紧,竟然说道:“既不能决,你二人便再试一场吧。”
这话一出在座不少人的心思瞬间又活络了起来,场中曲沈二人对视了一眼,俱是无奈。
韩退之正要奉命再出策题时却被一尖细的高喝声给截住了。
“皇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