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蘅将他所说的话想了想,觉得也不算是夸大。
的确她起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为了买包子特地早起了些时候,只不过下山是坐着马车,并没有顶着寒风,等包子铺开门也不过是站了一会儿,并未等太久。
纪云蘅习惯早起,喜欢在天还没有大亮,街上人还不是很多的时候去做自己的事情,算不得辛苦。
可热腾腾的包子买回来就是,过程重要吗?
纪云蘅站在院中思考,施英则在一旁继续舒展腰身,没过多久寝殿里出来个太监,将门口的人都唤进去伺候,是许君赫醒了。
待宫人给他洗漱更衣后,施英跟在纪云蘅身后,进了寝殿。
房中飘着清幽的淡香,纱帐撩起来挂着,屋里的炭火烧得足,暖洋洋的。
许君赫衣冠整洁,许是刚睡醒的原因眉眼中还带着浓浓的倦意,眼眸半敛,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施英心说不太妙,怎么小殿下看起来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没睡好的许君赫可是会发脾气的,像个炮仗一样不好对付,若是当真在纪云蘅面前发怒使得两人有了隔阂,那就坏事了。
寝殿里其他宫人也是有眼色的,这会儿都老老实实地站着不语,四周保持着寂静。
施英上去便先行了个礼,“殿下。”
许君赫摆了下手,没有说话。
片刻的寂静过后,他才开口,“纪云蘅,来了为何不说话?”
纪云蘅就站在施英的边上,看着许君赫被光照亮的侧脸,还有那一双视线落在虚处的眼睛,“良学怎么知道我在?”
“我听见你的脚步声。”
许君赫下意识解释,说完后才觉得自己嘴快,于是把脸绷起来。
昨日纪云蘅一句“邵生哥哥也觉得好吃”把他气得大半宿睡不着。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那个什么邵生哥哥觉得好吃,她才顺便带了一份给他吃?!
他堂堂一个皇太孙——好,暂且不提身份。
就说他先前顶着六月的烈阳,在纪云蘅那小破院里翻进翻出,修房顶摘花,教训那些欺负她的人,竟然比不上一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人,不过是教她画了两笔,就一口一个邵生哥哥。
先前在苏漪的面前,纪云蘅还生疏地喊他太孙殿下。
简直越想越气,许君赫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将纪云蘅打成了一个小白眼狼。
“那良学真是厉害,光凭脚步声就能认出我。”纪云蘅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许君赫轻哼一声,“这算什么,左右我现在也瞎了,也就耳朵能听点动静,又教不了你作画,比不得你那邵生哥哥。”
施英:“?”
他一个疑惑的目光投向纪云蘅,似在询问这“邵生哥哥”是什么人物。
“邵生哥哥虽然作画厉害,但他没有良学这么厉害的耳朵呢。”纪云蘅中肯地评价,而后问道:“良学在生气吗?”
“我没有。”许君赫臭着个脸,嘴角沉着,就差把“不爽”二字写在脑门上。
纪云蘅又是个实心眼的,她大松一口气,说道:“没有就好。”
许君赫的脸这下拉得更长,闭口不言。
施英站在边上看着,不过短短两三句话的工夫,两人的气氛就僵成这样,他揉了一下脑门,而后笑着道:“小殿下,你刚起来该用早膳了。”
“饱了。”许君赫道。
一肚子气,还吃什么吃。
“可别呀,那不就浪费了纪姑娘一大早特地下山给小殿下买的包子吗?”施英故意扬高了声音。
许君赫一听果然沉默,眉眼间似乎有所松动,紧绷的嘴角缓缓拉平,脸撇向纪云蘅,“你去买的?”
施英赶紧对纪云蘅挤眉弄眼,大使眼色。
纪云蘅接收到他的示意,便说道:“我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许君赫神色稍缓,浑身笼罩的气息也不经意软下来,僵着声音问:“你起那么早干什么?”
“那家包子卖得好,很早就有人去排队买了,所以我想去早一点,能买到刚蒸好的。”纪云蘅往前两步,走到他的边上,十分自然而然地在他身边坐下来。
施英冲她甩了几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外面很冷呢,刚吹一会儿风脸和手就冻得没有温度了,而且我还滑了一跤。”
纪云蘅说。
施英在心中大呼说得好,若非许君赫在场,他都想鼓掌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