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珍也兴致勃勃地跟丈夫分享听到的事情:“二嫂中蛊了,娘家人请了道士给她做法,她不肯喝符灰水,还把道士气走了。”
说完,她特意瞟一眼坐角落吃饭的于凤仙。
秦康疑惑:“她中了哪里的蛊?”
“不知道啊。她不是到处跑吗?又是上山又是去县城,谁知道在哪里遇着的。”
“人还好吗?”
周美珍压低声音:“中蛊了能好到哪里?听说脸色铁青,疼得都在地上打滚呢。”
“有这么要紧?”秦康不太相信,“是生了怪病吧?”
周美珍幸灾乐祸:“还好大嫂有先见之明,让我们先把家分了,不然得叫她拖累着。”
她不是挺能的吗?叫她不给侄子侄女吃肉,叫她骂自己不要脸,现在报应来到自己身上了吧?
“那秦芸怎么样?”于凤仙终于开口说话。
秦康不耐烦:“她好着呢!林家那么多人,怎么会连个小丫头都看不好?”
于凤仙说:“阿正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是秦家的人。婉玉这下出事了,你们得把她接回来。”
周美珍拔高音调说:“接回来谁养?家里本就困难,让你吃饭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再养秦芸。”
“我在你们这儿又不吃白食,秦芸才三岁,能吃得了多少?一个星期要我两块钱,连点荤肉都没有。”于凤仙说。
周美珍冷笑:“不想出钱那你自己做。这样想接秦芸回来你就接,我管不着。她除了有三叔,还有一个大伯呢。”
她吃定于凤仙在大儿子那儿讨不到一点好处。秦端在吴虹的怂恿下,打算把院子隔成两半,在东北角那边另开一个院门。
于凤仙质问秦康:“美珍说的这些话,也是你的意思?”
秦康理亏,不过没一点儿心虚:“二嫂不在,也不能真的不管你。这样吧,你在我这儿吃一个月,再到大哥家吃一个月,这样公平吧?”
“等我手里的钱都吃完了,你们就叫我饿死了,对吧?”于凤仙冷冷地问。
秦康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怎么样都是你们的亲妈,养你们长大,为什么现在这么嫌弃我?你们摸着良心想一想,我亏待过你们吗?下地干活,攒彩礼娶媳妇,算起来最亏的还是阿正。”于凤仙控诉道,眼神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秦康也火起来:“你眼睛不好,我们兄弟三个小小年纪就要承担很多的农活。在学校里,同学都叫我们瞎子的儿子;到说亲时,多少人嫌弃我们家,你难道不知道?”
“所以还是怪我?”于凤仙要崩溃了,“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大,让你们成家生子,倒全是我的错?”
秦康和周美珍虽不说话,意思也很明确了。
于凤仙把碗摔在地上,颤微微地走出屋子去。
她心里的悲愤无处发泄。她早该认请现实,不要被血缘这种东西蒙了眼睛。白眼狼就是禽兽,不可能变成好人。
她辗转在床上,一整夜都睡不着。脑子里想着林婉玉说过的话,想着秦芸,想着已经去世的秦正。
第二天一早,于凤仙被外头哄闹的人声吵醒。她穿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正挥舞着锄头。
她上前去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其中一个人说:“秦端让我们过来挖地基,他说要把院子一分为二。”
她当即朝秦端的屋子吼着:“秦端,谁让你分院子?你是当我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