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来啦。”坐在电脑桌前的女人收回粘在屏幕上的视线,转头笑吟吟地看向她。
舒晚荻也配合地回以一个微笑。
虽然她并不怎么喜欢她。
伍茵和学校里大多数辅导员一样,有些趋炎附势的偏心。学生的礼是要收的,钱是要赚的,没有利益关系的孩子便看也不看了。
舒晚荻曾经也是她心里的小透明,可自从自己称得上公众人物后,待遇直逼那几个因为参加了学校短期留学项目而让辅导员赚了好几万油水的“得意门生”。
虽然歪屁股、偏心眼,什么荣誉、奖金都先让那些关系更亲近的学生占名额,但以前的伍茵也没有故意针对过自己,二人之间没有直接冲突,她便也学着假客套。
辅导员先是例行公事地问了下她的近况,被女孩套用往日话术应付过去后,才开始步入正题。
“你见着你们新的代课老师了吧。”女人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着光,满是崇拜。
舒晚荻觉得这新老师的魅力还真是大,下到刚成年,上到三四十,从A到O,有男有女,没一个不被他拿下的。
见她点头,伍茵也点头,表示认可。
“他说下课喊你你没听见,便向我询问了你的出席率问题,说你这门课已经请了三次假,这次迟到太久也应该按旷课处理。他觉得你对这门课太不重视,不让我再批你的假了。
“我跟尧老师解释过你的特殊情况,但他好像不怎么认可。老师他现在应该还在办公室,要不你自己去跟他商量商量?尧老师是个很认真负责的人,我怕再有下次你这门课直接就挂了。”
舒晚荻也不想因为自己那点破事牵扯到其他人,干脆速战速决。于是先感谢了辅导员的费心,然后礼貌询问了对方的名字和办公室地址。
“他叫尧杉,兀字旁的尧,杉树的杉。”辅导员用手指比划着向她说明情况,最后一句更是加上了重音,表示强调,“办公室在行政楼,一人占了一间房。他是国家派遣来的,自然要特殊对待。”
舒晚荻乘坐电梯来到七楼,按着门牌找到辅导员给的地址,沉着一口气,叩响了厚重的实木门。
听到响动的尧杉关闭了电脑上名为“舒晚荻”的搜索页面,理了理衣襟,朗声说请进。
无论进多少次办公室都不会习惯,舒晚荻这样想,强装镇定,默默合上了门。
“尧老师……”
“嗯。”男人低声回应,侧着手掌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这可不是个好征兆。
舒晚荻在心里腹诽,此次谈话时间可能会很长。
难搞了。
“舒晚荻?”男人翻动着那本曾出现在讲台上的花名册,抬眼向她确认。
“是。”女孩点点头,发现这个博士的手还真是漂亮得过分,干净修长得跟没用过似的。走到现在这地位,估计靠的不是烂笔头,而是好记性吧。
“你和课堂上的样子有些不同。”尧杉右手撑着脸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下巴微抬,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舒晚荻觉得这人应该在笑,但他又没有。和上课时一样,嘴角绷直,冷淡无欲,毫无表情。
“也没有那样不同吧……我妆前妆后差距那么大吗?”舒晚荻拽了拽长发,她的改变不过是解开了拳击辫,穿上了相较舒适的吊带长裙,再将厚底漆皮马丁靴换做哑光的烟筒靴罢了。
就是衣装剪裁有点特殊,颜色也红得热烈,在世俗的艳色里藏着激进的反叛精神。
素白着一张昳丽的脸,只有唇上涂满最正的红色。
相比初始的性感辣妹,她现在更清纯,也更艳丽。
终归都一样的漂亮。
男人被那抹红灼伤了眼睛,悄然错开视线。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唾沫,总觉得身体有些烧得慌。
女孩浓密而微微带卷的长发散着,在肌肤的雪色和秾丽的娇红上挥毫泼墨,偶有几缕纤长细细勾勒出自然蜷曲的形状。青丝悬于颈项,缠绕在她肩头,黑白红的极端对比,浓墨重彩却又相得益彰,视觉的冲击浑然天成,给人以一种绝妙的震撼。
她松开把玩碎发的手指,示好般朝对面的人腼腆一笑,明亮的星眸弯成了月牙,嘴角斜下处生出一个微小的涡,虎牙的小尖角也露出一点。笑眼弯弯,嘴角上扬,像许愿瓶里的金平糖,透亮的玻璃罐里盛满小星星样式的糖果粒,漂亮精致的包装和色彩缤纷的糖粒,小小一瓶香气四溢,是孩童时期最期待拥有的甜。
尧杉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联想到小时候路过杂货铺时偶然留意过一眼的、放在货架最上层的那排小小的五颜六色的星星糖,或许是因为久远的记忆被勾起,麻木的手指不适地蜷缩了一下,他抿抿唇,将脑海里的旧画面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