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尔朱荣心软,而是他这点兵马,根本无法控制这么多的降卒,还不如直接放他们逃跑。
在休整了两天之后,尔朱荣再次命令全军拿上了武器,开始追击溃逃的葛荣残部。宇文洛生所在的部队也是其中一支。
宇文洛生是经历了两日前的那场大败的,尔朱荣的具甲骑兵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曾经骄傲的六镇男儿,在尔朱荣的铁骑面前,也不过是待宰羔羊。
一向以勇武而自信的宇文洛生,感觉到了更加恐怖的存在,他的精气神都被打没了。
如果不是弟弟宇文泰拉着他从战场上撤回来,宇文洛生就和葛荣一起被俘了。
葛荣一死,宇文洛生这个六镇出身的渔阳王,就成了葛荣残部中威望最高的人,不少部队都聚集到了宇文洛生的身边,跟着他一起逃跑。
宇文泰向宇文洛生建议,只带着本部兵马逃回邺城,不要带着这些投靠的六镇兵马一起跑,到了邺城之后再依靠城池来抵挡尔朱荣。
但是宇文洛生没有听从自己弟弟的建议,依然收留沿途的六镇残部,大大拖慢了逃跑的度。
等到战败后第四天的时候,宇文泰一觉醒来,再次看到了那令人恐惧的铁骑。
六镇残部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当头戴鬼面具的武将领着骑兵杀上来的时候,整个军队都溃败了。
宇文洛生已经茫然了,他被手下叛徒抓住,送到了那个鬼面武将面前,坠马受伤的宇文泰也同样被送到了那名武将面前。
“宇文郎?阿泰?”
宇文泰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只看到这名武将除掉鬼面具,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庞,来人正是宇文泰的六镇旧人高欢。
“高郎!”
宇文泰有些激动起来,高欢和自己兄弟还是有旧的,能被高欢俘虏,那就多了一条生路。
宇文洛生依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对于高欢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茫然的看着地面。
高欢这一路上俘虏过很多叛军将领,不少都是宇文洛生这幅样子,原因无他,正面被尔朱荣击败后造成的心理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就如同白道城上的草原人见到苏泽击败鲜于阿胡的神威后,都跪下来称呼天可汗一样。
这样离谱的胜利,是可以将一个人的战争观乃至于人生观全部击碎的。
高欢唯一庆幸的地方,就是自己早早的看出葛荣不堪大用,投奔了尔朱荣,要不然现在落魄的就是他了。
面对宇文兄弟,高欢在短暂的热情过后,对着两人说道:
“军令在身,两位还是先入俘虏营,等到了大将军面前,贺六浑一定会为二位求情!”
尔朱荣在短暂的放过叛军后,像是追逐受伤的野兽一样,不断衔尾追击。
投降的士兵尔朱荣也只挑选其中的精锐收入军中,老弱病残的士兵一概没收武器,让他们自生自灭。
就这样,尔朱荣一路放一路打,等到了邺城的时候,葛荣的百万大军已经灰飞烟灭,葛荣麾下的重要将领,死的死降的降,被尔朱荣一网打尽。
邺城投降毫无悬念,尔朱荣堂而皇之的走进了葛荣的皇宫,宣布在葛荣的皇宫中召开军议。
高欢喜滋滋的住进了邺城的府邸中,这是他当年在邺城的旧宅,被尔朱荣大方的赏赐给了他。
这一次釜口之战中,高欢表现亮眼,立下的军功仅次于贺拔兄弟,在后面追击的时候,高欢靠着自己曾经在葛荣军中,熟悉葛荣麾下将领的优势,取得了比贺拔兄弟更大的战果。
这次论功行赏,高欢肯定能更进一步,他的同伴们都齐聚在府上为他庆贺。
回忆起当年在邺城的岁月,众人感慨万千,也多亏了高欢审时度势,要不然今天战败的就是他们了。
司马子如突然说道:
“贺六浑,宇文兄弟要如何处置?”
“当年我们落难的时候,宇文兄弟也没有帮我们,凭什么要帮他们求情?”
就连老实人尉景都连连点头,六镇说起来对外是是一个整体,实际上武川人和怀朔人的争斗还是很激烈的。
高欢沉吟了一下,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小团队的唯一谋士司马子如说道:
“高将军,贺拔兄弟和宇文兄弟一向亲厚,他们一定会为宇文洛生求情的,不如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