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仪,你笑什么?”蓝景仪道:“你们看他那个样子,趴在船外面一动不动的,好像一只懵懵的大海龟!”他这么一说,倒是真有人觉得像,然而还没笑起来,欧阳子真惊呼道:“他起来了!”果然,温宁的身体脱水而出,双手抓着从甲板放下去一条粗麻绳,开始慢慢地往上爬。数
名少年轰然散开,几个胆小的慌里慌张地在甲板上跑圈跑得咚咚作响,胡乱道:“他上来了上来了!?将军上来啦!”
蓝景仪道:“有什么好害怕的,之前又不是没?过!”
“怎么办要不要叫人来?!”等温宁湿淋淋地翻过船舷,沉沉落在甲板上,整只渔船似乎都随着他的落下而晃了一晃,
众少年紧张至极,恨不得都到甲板另一侧,心口狂跳,可又不好意思拔剑相对。温宁盯着蓝思追的脸,朝他走了过去。蓝思追觉察到他是冲自己来的,定了定神,温宁问他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蓝思追微微一愣,站得端端正正,答道:“晚辈是姑苏蓝氏子弟,名叫蓝愿。”温宁道:“蓝苑?”蓝思追点了点头。温宁道:“你。。。。。。你知不知道,这个名、名字是谁给你取的?”死人是明明没有神采和表情的,可蓝思追有种错觉,温宁的眼睛,似乎亮了起来。他还觉得,此刻温宁的心里,很是激动,激动到连说话也磕绊起来,甚至带的他也隐隐激
动起来,仿佛即将揭露一个封尘多年的秘密。蓝思追谨慎地答道:“名字自然是父母取的。”温宁道:“那,你父母还健在吗?”蓝思追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故去了。”一旁一名少年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道:“思追,别说这么多,当心有古怪。”温宁怔了怔,道:“思追?思追是你的字?”
蓝思追道:“正是。”
温宁道:“是谁给你取的?”
蓝思追道:“含光君。”温宁低下头,默默将“思追”二字念了两遍。?他若有所悟,蓝思追道:“将。。。。。。”他本来是想
称呼将军,可又觉得怪怪的,改口道:“温先生?我的名字怎么了吗?”“哦。”温宁抬起头,凝视着他的脸,答非所问道:“你,你?得,很像,很像我一位远方亲戚。。。。。。”这话听起来,真像是下级修士、外姓?生想和本家子弟攀亲戚套近乎的说辞。众少年越来
越云里雾里,不知所谓。蓝思追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道:“真、真的吗?”温宁道:“真的!”
他努力地提着两边嘴?的肌肉,看起来,是想出一个笑容。不知为何,看着“?将军”这副模样,蓝思追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带着浓浓酸楚的亲切感,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过这张脸。有一个称呼,好像就快冲破什么障碍出来了。只要脱口喊出了那个称呼,许多其他的东?也会立刻涌现出来,令他豁然开朗。
可就在这时,蓝思追看到了一旁的金凌。
金凌的脸色黑,极其难看,握剑的手时松时紧,手背上的?筋也时隐时现。他这才想起来,面前看似无害的?将军温宁,是金凌的杀父仇人。
顺着他的目光,温宁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他缓缓转向金凌,道:“金如兰公子?”金凌冷声道:“那是谁。”
沉默了一下,温宁改口道:“金凌小公子。”金凌死死盯着他,其他的少年们则紧张地盯着金凌,生怕他冲动行事。蓝思追道:“金公
子。。。。。。”
金凌道:“你让开,不关你的事。”蓝思追却隐约觉得,这一定不会不关他的事,上前挡在金凌面前,道:“金凌,你先把剑收。。。。。。”金凌原本就心弦紧绷,视线被他一挡,不由自主喝道:“别阻我!”他伸手一推,蓝思追原本就晕船,脚底虚,被他一推,撞到了船舷,险些翻过去载进黑漆
漆的夜江里,幸好被温宁提了一把,拽了回来。一群少年立即七手八脚上去扶他:“思追兄!”“蓝公子你没事儿吧?你还晕着么?”温宁?蓝思追脸色白,一时着急,道:“金公子,你冲我来,温宁绝不反抗,但是阿。。。。。。蓝
苑公子。。。。。。”
蓝景仪大气,责备道:“金凌你这人怎么这样!思追招你惹你了?”“思追兄是为你好,你不领情也罢了,怎么还推人?”原本金凌以为自己出手了,也是愕然,可?同龄人都去扶他,都来指责自己,这一幕和
过往无数个画面叠在了一起。这些年来,因为无父无母,人人都说他无人管教被惯坏了,脾气糟糕不好相处,无论是在金麟台还是在莲花坞都没有亲近知心的同龄好友。明明身份尊贵,可处境却如此尴尬,小时候没有喜欢和他玩儿的世家子弟,大一点没有愿意追随他的世家子弟。他越想眼眶越红,忽然大声道:“是!都是我的错!我就是这么差劲的一个人!怎么样?!”
其他少年被他吼得??怔住。哑然一阵,有人不服气,嘀咕道:“什么呀,明明是你自己先动的手。。。。。。为什么反倒还凶起来了。”
金凌恶狠狠地道:“你们管我?!轮得到你们来管教我?!”
魏无羡和蓝忘机原本就在距离近的一条船上,这一喊之下,魏无羡在船舱里一怔,冲出来隔船相望,?金凌举剑和其他人相对,道:“怎么回事?”
一?这两人,蓝思追便觉得什么棘手的局面也能迎刃而解了,大喜道:“含光君!魏前辈!快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