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治听罢,默默低下头,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告诉赵有学这两天生的事。
“胖子,你应该非常了解我,我不会胡乱咋呼人。如果你要是不信,就当听我瞎扯,不过别再告诉其他人,我也怕被别人当成疯子。”李元治不敢与胖子眼神相对,生怕看到那种看神经病的眼神。
胖子皱了皱眉,左手摸了摸下巴。
“你说吧,还是那么腼腆,你要疯,那我也跟着一块疯,怕啥!”赵有学一脸无畏,心中隐约猜到了李元治要说什么。
“我昨晚见到玉香了,就是在我们的聚会上。问你古月市场,是因为我刚刚才从那里出来,而且还是玉香把我送出来的。”李元治没有犹豫,直接就对胖子说了重点。
“会不会是幻觉?”赵有学疑虑,一脸愁容,一边问道,一边回忆着什么。
“昨晚我也以为要不是我认错人了,要不是我出现了幻觉,可刚刚不一样,我和玉香说了话,她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默认了自己就是玉香了的。我们三从小玩到大,那种熟悉感是和以前一样的。从刚刚在古月市场里的时候,一直到现在,我都还在怀疑你说玉香已经死了,是骗我的,因为那种感觉,玉香就是一个‘人’。”李元治陷入深思。
“玉香是真的死了,她的丧事,我去帮忙了,她一家全都殒命了,当时来给她一家办丧事的都是她家的远方亲戚。那时你姥姥刚去世没多久,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也比我们来的早,你已经去报到了,怕你再度伤心,我就没有通知你。”说罢,赵有学也陷入了深思。
一时间,两人都是手肘压腿,手掌托腮,安静地坐着,完全无视身边往来的人流。
“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下……”两人异口同声地打破安静。
“你先说……”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赵有学没再谦让,皱了皱眉,整理了一下思路,双手撑住大腿直起腰,缓缓道来:“那次如果不是幻觉的话,我应该和你一样,也是看到了玉香。就在今年寒假,你在外打工,而我正常回家放假过年。过年前一天傍晚,我路过玉香家,那一片本就是自建房,又因为玉香家的火灾,那片就都变成了危房,可能是要拆迁了吧,原本用绿布遮挡的围栏就拆除了,我才又看到了玉香家的房子。房子被烧的里外焦黑,惨不忍睹,一群人正在房子周围清除垃圾。那个时候,我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不知道那是唏嘘还是遗憾,脑子里满是,要是当时我能救她一家,该是多好,有时候我都能梦见林爸常给我们烧的可乐鸡翅的香味,还会梦见林妈给我们做的果茶,还有叫我们吃饭的声音……嘿嘿,从小到大我们可是没少在玉香家蹭饭。哎,可是现实还是摆在那里。玉香走了,你也不在,也就是那天,半年多来我第一次哭了……”
赵有学长叹一声,停顿了下来,两眼通红。李元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行眼泪不由地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赵有学低着头,有些不确定地继续说:“我站在路边看了好一会,就想再走近看看,一直走到玉香家门口的时候,才被工作人员给拦了下来。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我抬头望了望玉香家的二楼,然后突然就现玉香浑身黑漆漆地站在窗户边,恶狠狠地盯着那些干活的人,一股子戾气让人毛乎悚然,我不由自主地就小声叫了玉香的名字,那个时候玉香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扭过头就现了我,虽然她的脸上蒙着一些灰,但我能看到她对着我笑,还是那种天真烂漫。就是这个时候,工作人员又催促我离开,等我回过神再望过去,玉香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哎,原本,我以为我看到的是错觉,现在听你这一说,我自己也不敢确定了,也许这世上真的有鬼神,只是这些情况用科学还无法解释吧。”赵有学双手捂脸,用力揉搓了两下。
李元治静静地听完,意外却不惊讶,于是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开口向赵有学叙述昨晚到今天自己身上生的事。
……
“我x,真的假的,你说的这些可别是瞎编啊,这也太玄幻了!”赵有学惊讶地差点喊街。
“别大呼小叫的,没瞎编,跟你说的救我的陈大哥,现在应该还在我家睡着,刚刚在古月市场的经历给我的感觉是无比真实,除非我现在正在做梦。”李元治笃定,正说着,李元治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电的是个陌生的号码,李元治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我说老弟,都十二点多了,刚你电话一直打不通儿,想急死我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电话那头传来陈玄安那标准的京腔。
“嗯,陈大哥,刚刚是出了一些怪事,现在头还有些晕,要不一会我回去和你详细说一下?”李元治没有避讳赵有学,直接回复陈玄安。
突然,在旁边看着李元治通电话的胖子打断了李元治的通话,大呼道:“元治,你的眼睛怎么了!全红了!就是你的右眼!还在流血!”
李元治下意识抹了抹顺着右眼流下的液体,看了一眼。俄顷,李元治原本减轻的眩晕,猛地作,一股熟悉的呕吐感再次袭上心头。
“李元治!李元治!怎么回事儿?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电话那头的陈玄安显然也是听到了胖子的声音,急促地问道。
李元治这时正呕着,没法回答,便将手上握着的手机递给了胖子,示意赵有学接电话。胖子一只手接过手机,另一只手不断地拍着李元治的后背。
“喂?我是李元治的同学,你是?”
“李元治呢?怎么回事儿?”陈玄安再次问道。
“他就在我旁边,现在正吐着,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而且李元治他好像受伤了,有一只眼通红通红的,还在流血!”赵有学赶紧简要的回答。
“保持电话畅通,你们在哪儿?我现在过去!你先看好他!”陈玄安对赵有学嘱咐道。
赵有学随后在电话里将地址告知陈玄安,然后挂掉了电话。这个时候李元治的呕吐慢慢停了下来,眩晕感稍稍减轻,可右眼眼角的血泪却越来越多,印在脸上,不断形成了一条条的血污,一眼看去十分吓人,旁边的路人见状,无不快经过李元治、赵有学二人离去,生怕出现什么变故。赵有学在李元治身边,一时手无足措,坐下也不是,站起来也不知做什么好,不断地一会跑到路边张望,一会又跑回李元治身边查看情况,有些好心的路人,见状提醒赶紧去医院。赵有学听罢也是十分的纠结,不知到底该做什么。
于是就这么纠结了十余分钟,赵有学终于等来了身着米黄小西装,骑着一辆电动车风驰电掣赶来的陈玄安。赵有学见状,意识到这个人应该就是刚刚电话那头的人。刚看到陈玄安掏出手机,便向陈玄安招手示意。陈玄安顺着赵有学便看到了他身边坐在台阶上的李元治,赶忙小跑了过去。边跑便对着赵有学和李元治喊道:“老弟,不好意思!刚刚骑车没带头盔,被交警罚了,耽误了些儿时间。”
……
陈玄安蹲在李元治身前,赶紧扶起李元治的脸,扒开了李元治的右眼,只见李元治右眼瞳孔已然扩散,并伴随着一点一点变成白色,在眼球中缓缓形成螺旋状。陈玄安见状,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皮夹,从里面取出一枚通体朱红的长针,扎在李元治头顶的某个穴位,手指顺着长针散出一股气息进入了李元治的脑袋,随后又取出几枚蓝色小针各扎在李元治肩膀,背部等各个部位,如法炮制也通过小针向李元治身体导入气息,就这样过了约莫七八分钟,陈玄安才安心地收针。
赵有学在旁边看的一脸懵,见李元治脸色逐渐好转,才放下心来,随后小心翼翼地看着陈玄安问道:“你就是元治说的陈大哥?”
“我老弟和你说了啥?”陈玄安侧脸看向赵有学,淡淡问道。
“陈大哥,别误会,他是我从小到大的小,请你绝对相信他。”状态好转的李元治没等赵有学回答,便有气无力地跟陈玄安解释。
陈玄安听罢已然知晓,李元治这小子已经将事情告诉了眼前的这个胖子,刚想说些什么,却从这个胖子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异常,于是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地想问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这是魂体分离,虽然不严重,可要是不及时处理,常人活不过三天儿!而你,估计撑到今天晚上儿都难!我跟你说了,别乱跑,你还不听?”陈玄安关切大过埋怨地问李元治。
李元治似乎已经恢复了状态,慢慢站起身,笑着对陈玄安说:“陈大哥,我饿了,要不咱们一起找个地方先吃饭?我们边吃边说?”
陈玄安顿时火气全消,一边抹着满脸斗大的汗珠,一边问道:“听说你们这的鸡汤面是一绝,带我去尝尝?”
“吃的我最熟,走,我带你去,有家面馆味道特棒,还有,我们这的鸡汤面,一定要吃干扣!这面是面,汤是汤的吃起来味道才好,还有我们这好吃的……还有……”一听与吃有关,赵有学便自来熟地滔滔不绝起来。
一行三人便一路向面馆前行……
面馆不远,到了面馆后,李元治稍微捋了捋思路,便向陈玄安详细地述说了进入古月市场和两次见到林玉香的经过。当听到李元治说到广场的钟声的时候,陈玄安有些按捺不住上涌的火气,一股怒气在陈玄安脸上不断散出,虽然没有打断李元治的话语,但也让李元治从陈玄安的面部表情现了异常,连赵有学都隐隐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自顾自地埋头吃面啃鸡腿。就这样,陈玄安耐心地听完李元治的叙述。
“你没记错?真的听到了钟声?”陈玄安有些怒火中烧,说完便猛地吸溜了一大口面,好像这口面能让自己稍稍平静一些。
“的确是听到了钟声,就响了一下,难道我眩晕呕吐与这个钟声有关?”李元治看着陈玄安怒气冲冲的脸,似乎意识到什么。
“啪!”陈玄安喝了一口鸡汤后,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却突然不知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