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鹤山顶。
夜幕降临,寂静的山巅仿佛是沉睡中的巨兽,静谧而庄严。
月光洒落在碑面上,泛起一层银辉,男子身披大氅,手持香炉,其内香烟袅袅升起,素淡的香气在四周晕染开来。
石碑前种满了绯红的曼珠沙华,在黑夜的衬托下,妖冶非凡、格外美丽。
回忆和思念交织在心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彼岸花开开彼岸,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这些都是母妃说与我听的,我本是不信的。”
“如若真如她所讲,你还想记起我吗。”
“你最喜这线香的味道,我便找人日日焚与你闻可好。”
“这是我第一次来看你,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之前不来,是因为没脸;以后不来,是我怕失了机会。”
“我不想你怨我,又怕你不怨我。”
“人会变,心会变,你,也会变吗。”
。。。
严作清登上山顶,瞧见肃王在寒风里立着,连忙跑过去:
“肃王殿下,山顶夜风吹的凉,您旧疾未愈,此地莫要久留。”
“无妨,我想多看看她罢了。”
肃王抿了抿嘴,淡然道。
严作清叹了口气,望着面前红艳艳的花海:
“当年您留了枚种子给她,您告诫她了,这花种不出,她偏不信,倔脾气一上来,日日夜夜守在山顶上,竟真给她种出来了。。。这地儿原先这是她搭的木屋,说要等你一起来瞧瞧她的能耐。。。后来我把房子拆了,让她睡在这下面,我。。。实在怕她在下面孤单。。。”
他失魂落魄的跪坐在花前,面容憔悴,双眼紧闭。泪水滴在花瓣上,又滑落下去。
双手颤抖的抚摸着地面,万般不舍与眷恋。
“我日日夜夜都在等,等那个畜生死,可我怎么也等不到您的信儿。如今终于等到了,我的心也死了。”
“严宗主,今日只是开始,戏台刚搭上罢了。”
“肃王殿下此言何意?”
严作清抬手抹了把脸:
“在下早已心生死志,怕是帮不了您什么了。”
“严宗主可知,婉儿为何会出现在东煌宗,又为何遇上那畜生吗。”
“殿下的意思是。。。”
肃王默然,从怀里取出一张黄泛旧的小纸,递到了严作清面前。
“这是。。。‘东煌引子已成,想办法助其脱困。’?!这是哪来的?!!”
“不便与宗主细说,本王愿用性命作保此物的真实性。”
“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肃王俯身耳语了一番,严作清听完,面无表情的脸生了一丝波澜:
“好。”
“严宗主,就此别过。”
此间事既已了,他放下手里已经燃尽的香炉,神色宠溺的看了一眼那片红色,嘴唇微张,轻声说了句话,只有花儿能听见。
严作清心肝欲碎,嚎啕大哭起来,哽咽道:
“肃王殿下,我宁可小女与你从未遇见过。。。”
肃王离去的身影似颤了一下。
月色清冷,微风吹过,裹挟着心中悲痛又呼啸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严作清缓缓抬起头,却被眼前所见震得一阵晕眩,身子不由自主地摔坐在地上。
整片如梦如幻,纯白无暇的曼陀罗华在风中摇曳生姿,似哀似泣!
。。。
聚福客栈,天字房内。
“那张无忌也太花心了些,怎么能喜欢四个人?!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陈平安讲了一下午‘倚天屠龙记’的话本,冷寒秋情绪随着剧情展不断起伏,遇上自己不喜的内容又要抽剑往他要害刺去,吓的陈平安‘起身告退’数十次,又经不住她的央求再度开口。。。就这么讲一段停一段,时间飞逝。
待他讲到嗓子直冒烟,才回向窗外望去——已是子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