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邵勇生口角的女孩显然尚存敌意。
“把他灌醉,让他出丑,帮我朋友摆脱纠缠。这就是我的目的。”
邵勇毫无隐瞒,开诚布公。
“我们有什么好处?”
吃过咸猪手暗亏的女孩迟疑着追问。
“我说了,死胖子兜里的钱,掏出多少都是你们的。这个财的机会,还不够吗?”
“不够!”
另一个女孩果断道:
“要是事情露馅,我们可要被开除的。”
“他一个大老板,出来玩,破点财,不很正常吗?”
听邵勇这么解释,俩姑娘又互相对望了会儿。被咸猪手暗算的女孩咬了咬嘴唇,跺了下脚,冲女伴说:
“干他一票!怪谁呢?谁让他自找?!”
陪客人喝酒,俩姑娘轻车熟路。推门望见咸猪手就是一脸媚笑。被咸猪手掐了一把的女孩颤声叫:
“陈老板,我们姐俩来啦!今晚,陪你喝个痛快。”
一招手,服务生默契地递上一瓶茅台。俩人缠在咸猪手左右,你敬完,我敬,没夹一口菜,一瓶酒下了肚。胆大的女孩嗲声嗲气,吹气如兰,冲咸猪手道:
“陈哥啊,陪你喝这么多,赏钱呢?你可是答应过妹妹的!”
“赏钱,有!有!”
癞蛤蟆搂青蛙,长得丑,玩得花。咸猪手左拥右抱,得意忘形。笨拙地拽出公文包,把公文拍在桌面上,一副吃鱼不嫌腥的嘴脸:
“来,自己拿!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赚!哥——不缺的——就是钱。”
“老板,你真敞亮!就喜欢你这样的!”
俩姑娘没客气,一个灌酒,一个掏钱,玩起了车轮战。没一会儿,咸猪手就被灌成了咸鱼,即便喝得迷迷瞪瞪,仍摇摇晃晃地起来,端杯,踉踉跄跄奔向春杏:
“来,杏儿,和哥——喝个交杯!”
春杏正在卡拉ok,撂下麦克风,回身搀住咸猪手,嬉笑道:
“陈老板,喝大了不是?咱俩喝什么交杯啊?我男人在呢!”
春杏冲邵勇点着下颌。
“他——算——什么东西?瞅——他那——穷酸样儿。”眼睛睁不开,“嫁给她,不是好——白菜,给猪——拱了!”打着酒嗝,“喝,还是——不喝?”往杯子里倒酒,酒洒出来,弄到春杏身上。春杏嫌弃地掏手绢擦拭。“不喝——交杯,合同——不签!”
咸猪手从怀里摸出一份合同,拿在手里扬了扬。不说,大家也清楚,这叠破纸,就是真金白银,能给商场带来滚滚财源。此时没人管春杏愿意不愿意,都失态地齐声高呼:
“喝!喝!喝!”
喝交杯酒,是中国婚俗喜酒礼仪,分大、小交杯。小交杯是男女各自倒酒之后,两人的胳膊从对方的胳膊中穿,手臂相挽,双目对视,在一片温情和欢乐的笑声中一饮而尽。大交杯是勾肩搭背,两人的胳膊得从对方的脖子后绕,头颈交着一起喝完酒。清末时期,交杯酒仪式已展成为“合卺”“交杯”“攥金钱”三个部分。中华建国,“按杯于床下”之礼已被革除,“攥金钱”则为“掷纸花”所代替,惟“交杯酒”之礼仪仍然实行。
咸猪手要拉春杏喝交杯酒,看热闹的,自然不怕事大。他们根本没把邵勇放在眼里,送杯子,倒酒,起哄,架秧子。咸猪手在众人的哄闹声中愈张扬,大着舌头,口齿含混道;
“千斤——倒了,刹——不住——闸,要喝——就来个——大交杯。你——搂着——我喝!”
在一片哄声里,春杏本喝了酒的脸,腾地红到了脖子根,臊得如同一盏大红灯笼。
邵勇始终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看是时候出手了,倒了一杯酒,身形如风,走过去,示意春杏,把咸猪手让给自己。邵勇矮下身子,和咸猪手勾肩搭背,脸贴着脸。咸猪手闭目瞎眼,以为抱着自己的是春杏,油腻的胖脸蛋子左右摇晃,蹭得邵勇直想吐。邵勇冲春杏眨眨眼。春杏会意,醉醺醺地喊着:
“喝!喝!谁不喝,谁是乌龟儿子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