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从正厅出来,几个丫鬟随侍左右。
一行人走至假山群,见四下无人,钱氏不由得意道:
“幸好喜儿机灵,不然今日,还不定老太太又要怎么罚。”
她蓦然停下,转头看向严妈妈,认真道:
“那云小衣,是不是留不得了?”
严妈妈颔,道:
“大娘子说的什么话,叫人听了去是要误会的。”
钱氏忙捂住嘴,眼珠子环视一周,见并无人迹才放下心来。
她安静了片刻,又边走边牢骚道:
“她能入侯府,可是我给她的身份。若不是我,她一个歌伎,就算削尖了脑袋,也休想钻进侯府来!可现下倒是好了,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大娘子也不用着急。在侯府里,您是主子,您要想治住她,简单着呢!”
钱氏默了默,又道:
“望山也成婚几年了,放着如花似玉的正妻不碰,偏爱在外头吃些野果子。如今,搞得连个能延续侯府香火的子嗣都没有,真是叫人着急。”
她叹口气,又继续说:
“日后,若是许氏生的那个贱种再婚配了,生个一儿半女的,咱们嫡系可就要旁落了。”
“大娘子说的是。”严妈妈依旧低着头,附和道。
钱氏想到什么,身形一顿,忽然喜道:
“不若现在我就再给他纳一房姬妾,寻个比云小衣还貌美的,我就不信他不碰。”
严妈妈闻言,眼睛一亮。
她心中倒是想让喜儿近水楼台。
可转念,她又想起谢望山那个德性,不禁又有些犹豫了。
“大娘子说的是,可此事还是要先商量过老夫人。还得主母那里点头,二爷也乐意,才能成事。”
钱氏笑了笑,信心很足。
“老太太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眼下若说不盼着抱重孙才是违心话。
至于苏意,她一个没落大族出来的,自然知书达理,此事绝不会阻拦。
倒是望山,他如今,可是一颗心都拴在云小衣那个贱人身上。”
说着,钱氏的态度便开始有些不自信起来。
严妈妈点点头,小心地跟在后头。
*
待用过了晚饭,钱氏思前想后一番,还是带着严妈妈去了前院的书房。
严妈妈老胳膊老腿,今日在堂前已是吓得不轻,又跑了一日,时下有些体力不足。
“大娘子,您直接差人叫二爷过来便是,何必自己还要跑一遭?”
钱氏傲然道:
“我儿是要刻苦读书,准备科举的。为娘的,怎么好叫他分神?我且自去问他,也省了他在路上浪费了读书的时间。”
严妈妈苦笑。
谢望山哪里是读书的料。
“还是大娘子想得周全。”
末了,她只能这样说。
*
前院书房的烛火还亮着,昏黄摇曳,宁静深远。
钱氏仿佛已经透过窗纸,看见了她苦读的儿子。
“严妈妈,咱们悄声进去,莫要扰了他。”
“是。”
严妈妈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扶着钱氏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屋内安静,却响起了一些不该属于书房的声音。
随着一阵似有若无的喘息声,便听见谢望山宠溺道:
“如此时候,你倒是大胆。可知若是被撞见了,就是八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谢郎,这许多日子都未曾去过春华阁看我,可知我彻夜难眠,思念成河吗?”
“思念成河?这我倒是真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