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降临,万家灯火,夜幕下喧嚣依旧,她低头确认着装,再扶了扶玉冠,缓缓摸出了怀里的折扇,摇在手中,便是一位容貌明丽,清雅洒脱的小公子。
晃着扇,良芷踏进樊楼。
不等小厮来迎,她熟路往常去的席坐去,却见那儿围了一圈锦衣女子,腰肢曼妙,轻浮的香气充斥鼻尖,在女子的欢笑声中,她听见她们的话。
“好俊的公子啊,都能将我们这最好的小倌比下去。”
“是呀,他独自坐那儿好半天,只同桓娘一人说过话呢。”
“我看啊,桓娘此番,定是要……”
越过她们肩头往里看,桌中央香炉白烟袅袅,只见姚咸直腰坐着,面前有玉白的酒壶,酒盏被他握在手中,好看的指尖轻晃,荡得酒香四溢,再被他抿进唇中。
一酒饮毕,他徐徐置下酒盏,他身侧一只玉指芊芊的手伸来,勾起酒壶给酒盏斟满,“公子再来一杯如何?”声线娇而魅。
姚咸面上并无多的表情,却不清冷,依言接过酒杯,与名唤桓娘的女子漫漫交谈。
怎的这么怡然自得啊??
良芷抱胸站在外侧,面无表情:“借过。”冷冷的语调,声量却足够所有人听见。
姚咸闻声抬头,露出微笑,“阿芙。”
他这一笑,倒引得周围的姑娘们春心荡漾。
“原来公子会笑啊。”
姚咸身侧,桓娘也微微错愕,许久才挪开眼,起身来将位置腾开。
扭动的腰肢将这股香味漫开,良芷皱了眉头落座,冷道:“樊楼是酒家吧?不知道还以为是暖春阁呢。”
“啊呀怎么会,”桓娘故作惊讶,“我们樊楼的女子,怎么能同暖春阁的比?我们可是卖艺不卖身……”
“不过嘛……”桓娘站起来,以手撩发,露出葱管似的手腕,眼底风情万种,“公子要不要考虑下?”
姚咸容色淡淡,不着痕迹避开了些,却是没避开,给桓娘逮着了机会,她往姚咸的颈脖处幽幽吹一口气,丰满的胸脯贴过去。“到我府上来,我那儿可比别处儿强,花样也多……”
“不好意思,他断袖。”
良芷忽然伸手上前,扯过桓娘的肩膀推到一边。
桓娘一个踉跄站稳脚跟,怔了怔,眯起眼睛,掩唇道:“公子怕不是说笑呀。”
“是说笑么?”
良芷挑起酒壶子喝一口,忽然挑起姚咸的下巴,他眼见她俯身而下,并不避开。
扬起的下颌与颈部连成一道雪白的弧线,良芷对准他的嘴印上去。
保持嘴唇贴合的姿势,良芷以舌顶开他的齿关,但只顶开一些,他便直接松开,酒水顺着紧贴的双唇渡进他口中。
周围响起一片唏嘘声。
再松开,姚咸面上有一丝红晕,眼神微醺,整个人充满了被蹂躏的美感,手抵着唇轻咳几声。
良芷抹抹嘴,坐下来,望着一群目瞪口呆的女子,她幽幽道:“看够了没?”
桓娘退开几步,眼珠柔柔转了几圈,却也不恼,看了一眼姚咸,又看回良芷,挪揄道:“原来如此……”
可算把莺莺燕燕都赶走了。
姬九原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说了一句:“好戏。”
良芷耸耸肩,坐下来,把面具摊在桌上,一个青铜色兽面,两个一黑一白的鬼面。兽面的上端为卷曲的羊角,鬼脸上的孔洞为镂空雕刻,三个孔洞相互连通。
“这个你的。”良芷指了指黑色的材质的兽面,这面具呲着板牙,另外还有两颗獠牙,狞厉中透着一丝喜感。
“至于这个嘛。”良芷从一对鬼面挑了一只,往姚咸面上比了比,再给他戴好了,挡住了半张俊脸。
“嗯,还行。”她磨磨牙,恨道:“就应该一开始戴上。”
面具下的人唇角含着浅浅的笑意,透过孔洞,温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这目光坦然地好似无事发生过,良芷这才露了些脾气,捏他白皙的手背,掐出几分红来,嘴上故作威胁:“下次再同旁的女人多说话,就把你塞房里日日关起来!”
姚咸反手握住她的手,“遵命。”
门口处一阵的骚动,姬九原往后看了一眼,立刻将面具套牢了在面上。
原来是穆家老爷出现。
良芷凭借着耳力听到几句,“还望替我同薛相爷多多美言……”
她看过去,穆老爷身旁居然站着薛家的门客,她轻易认出来,惊奇道:“穆老爷居然同我伯父有关系?”
“同为商道,也不稀奇。”姚咸端起茶盏,推到她手边。
良芷喝了一口,一边用余光瞥着,偏头朝姬九原道:“你别怪我多嘴,你确定,穆家小姐是真的……去世了?”
这女儿前脚刚办丧失,后脚就开逛,未免也太奇怪了。
姬九原不吭声,良芷看他面色不善,也就没追问下去。
此时已经有些晚了,台上似乎有人在念诗。只有姚咸听懂了,他看了一眼,起身道:“我们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