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表的秒针正好走完走后一秒,陈峰恨恨的手一挥:“不给面子!上菜!”
偏偏这时门被推开,陆彬杨就进来了,边走边说:“上菜了?我来晚了。”
陈峰看着他直乐,这小子肯来,他的事成了一半:“来的正好,正好吃饭。快快快,上座上座。”
林安雅眼睛刚一亮,笑容未展就消散了:陆彬杨往里走,身后被他挡个结实的女孩就露了出来。
是个像猫一样的女孩。这种九条命的动物形容女人时其实是在赞扬那种撩人的媚骨和带着小野性风情,林安雅向来吝啬于用猫来形容看到女人。齐曈不媚不野,可给她的第一眼感觉就是猫:看上去温顺可欺,实则不驯,且爪子锋利。
而且还是只病猫:细细若若脸色苍白,像是大病初愈,姿色堪堪中上,唯独黑黑的瞳仁大而黑。这样的眼睛是会说话的眼睛,也是林安雅最喜欢的类型,可以很媚也可以很纯,极具杀伤力。可惜眼睛的主人很没兴趣的扫眼在座的人便把眼帘垂下,精光内敛,只是跟着陆彬杨,似乎除了他,这里的所有人与她无关。
安雅转而打量她的衣着,“朴素”过气,全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一百大钞就够了。安雅竟是松了口气:陆彬杨是不会容忍身边的女人如此寒碜的——无异于寒碜他自己。她审视的目光便少了苛刻,转而多了好奇。
肖振、韩铁两人看人的眼睛比林安雅更毒,看着和这一桌人格格不入的齐曈,又觉得她面善,疑惑的目光在她陆彬杨之间打转。
陈峰也没料到陆彬杨会带齐曈来,怔了一下,忙吩咐加椅子,笑:“齐曈啊,欢迎欢迎,最近忙不?”
齐曈没理他,也不说话,坐在陆彬杨身边。
“齐曈”这个名字被陈峰加深过印象,肖振、韩铁恍然想起:不就是那晚陈峰“相亲”认识的“女友”?怎么是和陆彬杨一起来?
陈峰亲自起身给齐曈填茶,齐曈眼皮不抬、“谢”字不说,好像没看见。
林安雅见她谱大无礼,心里猜她的来历:闹别扭的亲戚家的小妹?
女人间的交流很微妙,是用第六感和超声波“感知”对方,视觉听觉用起来太笨拙,多余且不可靠。齐曈感觉到了席间唯一大美女对她的关注,听人叫她“安雅”,觉得耳熟,陆彬杨这个圈子里她听说过的女人只有一个——他的前女友——那晚陈峰请唱歌不就是为了给被人甩了的陆彬杨解闷散心?
原来是这样的女子:典型的写字楼里的高级白领,端庄明丽,既大方又矜持,任何场合面对任何人都能很得体。
齐曈再看陆彬杨,他一眼都不瞭林安雅,是故意的吧?旧情难忘,藕断丝连,选择逃避?还是用逃避来示威?
无聊的数着面前餐碟上描金的紫色花瓣,齐曈笑得不着痕迹:那陆彬杨今天带她来就很有意思了;可这男人同时也就没意思了。
结婚的不领老公,未婚的带个“女伴”。
陆彬杨说她“矫情”,难道他就不“矫情”?
同样的情况,她和项临就不会这样坐在一起吃饭,她从不掩藏对项临的恨意,是“敌人”就用敌人的方式相处,没什么值得虚伪遮掩的。
陆彬杨知道齐曈来的不情愿,看她用沉默做抗议,觉得好笑,也不点破,由着她把冷板凳做穿,省去了介绍她的步骤,径自和众人说笑。
热闹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壁花”齐曈在冷板凳上自得其乐。渐渐的,她听出陈峰的话语里句句机锋,不离不弃的在说一个争取中的项目:对他多么多么的重要,竞争对手只有一个,比他只强一点点之类的,似乎想求陆彬杨,又不干脆的“求”出口。陆彬杨呢,高深的但笑不语。
“你说呢?”陆彬杨忽然转头问齐曈,黑亮的眼里满是笑意,像是看穿了她在看热闹。
齐曈被看的猝不及防,一慌,防卫性的反问:“什么?”
陆彬杨笑的不怀好意:“你不知道?峰子说的事,你说我帮不帮?”
齐曈放下手中的筷子,坐正,很认真:“我不懂,不好说。”
“这样吧,峰子,”陆彬杨懒得伤神的懒散样:“你说的事,我听齐曈的,她说行就行。”
谁敢相信陆彬杨也能干出这样的事,像不成器的草包帝王,玉玺扔在一旁,遇到难事只问美人:“为之奈何?”
何况这美人连名份都没有,曾经的“准皇后”都没这待遇。
肖振、韩铁都是一愣,相视一眼,看看陆彬杨,看看林安雅、最后看向齐曈。
林安雅脸色有些青,不说话,只是咬着嘴唇,越咬越紧。
陈峰瞪大眼:怎么可能?陆彬杨竟会如此儿戏?可他又不像在开玩笑。看看其他人,再看看齐曈,他心里惴惴的:难道当真?
可女人都记仇,何况齐曈这类硬骨头;女人都小心眼小眼界,只知道卖药的齐曈怎么能理解这单生意对他的重要性!天哪——他的生意啊!陆彬杨你小子又滑头又狠:之前你们肯定商量好了的!不答应就不答应呗,还拿齐曈这种不懂生意的女人做挡箭牌!
齐曈知道自己的分量,谈生意的酒场她经的多了,这样的也不是没见过。她明白陆彬杨的心思,于是话说得周全,把金都贴在陆彬杨脸上,却不谄不媚:“陈峰,他这就是要答应你了,又不愿意你太承他的情,开玩笑让我替他答应下来,可你还是要感谢他的。”
齐曈如此“懂事”,陆彬杨颇觉意外,不由得很认真的看她一眼。齐曈不理他,已然恢复了事不关己的姿态,稳稳的拿筷子去夹眼前的海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