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杨變换了衣裳,这时坤宁殿也来人请了,二人带着萧杞一同去往坤宁殿。
中午的家宴乏善可陈,顾忌着宣仁帝在,也没人闹出什么幺蛾子。
也是如今元贞都出嫁了,之前忌惮她觉得她碍眼扎心的人,如今随着她的出嫁,一切烟消云散。
说到底,当触犯不到彼此利益时,聪明人是不会随便树敌的。
倒是元贞看着几位宫妃的和颜悦色,颇有几分不是滋味。她倒不是想其他,而是自己为了涉政万全准备,如今中道崩殂,仿佛她之前那些努力和准备都是笑话。
可惜世事不由人,若非顾忌到北戎和慕容兴吉虎视眈眈,元贞真觉得自己之前是没罪找罪受,日子过得还不如眼下舒心。
家宴罢,二人归家。
次日,元贞带着杨變去了蒋家,算是新姑爷认门。
不同在宫里,蒋家人待二人甚是亲热,两位舅母拉着元贞说了不少体己话。
大舅母乌氏是个脸皮薄的,便推了二舅母戚氏来与元贞说,说的也都是些夫妻相处之道的一些琐碎私密话。
至于杨變,则被大舅二舅叫去说话。
大概就是看着表面和气客气,实则暗示他不要欺负元贞,她背后是有娘家人的。
杨變的婚假有五日,过了五日,他便要开始上值点卯了。
每天晚出早归,只要有空闲就往家里跑,以前中午他是从不回府的,现如今到点人就不见了,让神卫军里的禁军都调侃都指挥使如今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铁骨铮铮,无奈娇妻太可人。
与此同时,赵州附近却并不如上京的平静,反而一片肃杀之色。
处在周边附近的村农们,已经多日不敢外出,每天都是随便吃些东西,就躲在家中隐蔽之处,捂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甚至有人家中已经断炊了。
北戎军营里,此时一改之前的笑语声声,气氛一片低迷。
之前收到使臣来信,慕容兴吉甚是喜悦。
为了给元贞一个体面的婚礼,他一改之前即使打下城池也不入,就在附近择了处小城,选了其中最大的宅子,并按照大昊的规矩将其布置了一番。
期间,有附近城池的官员前来接洽,他也命令北戎上下皆以礼相待,就算翻脸也得等人娶过门之后,如今自是要保持和睦。
他每日命人询问大昊官员,魏国公主的大驾走到哪儿了,大昊官员皆有说辞。
就这么等着,一等就是数十日,期间他命人去联络北戎使臣,可一直无信传来,其实这时候慕容兴吉已经升起警惕心了。
因此,他看似留在小城中等着成亲,实则私下没少安排布置。
也所以之后生变,大昊禁军看似打了北戎一个措手不及,实际上北戎军受损并不大。
可慕容兴吉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很快各处斥候便报回来,他们已经被大昊的军队包围了。
这无疑是一场血战!
彼时慕容兴吉心中充斥着被背叛的愤怒,同时绞尽脑汁回忆前世有关东路的一些事宜。
也幸亏他有前世记忆,他知晓包围北戎大军其中一路的顺宁军主帅于良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便下命往此路死攻。
果然于良才一见北戎铁骑,又久攻不下,反而自己差点被一箭毙命,便吓得自己先跑了,留下剩余顺宁军阻挠。
主帅都跑了,余下将领兵卒哪有士气,顺宁军自此溃散。
慕容兴吉带军顺利突围,虽然北戎军也死伤不少。
之后便是其他几路大昊禁军不断对北戎军进行纠缠围堵,双方战过数十场,各有损失,可北戎军却是被围攻的那一个,哪怕每次交战,慕容兴吉已极力保持战损,也经不起如此车轮。
马已疲,人已累,北戎军上下皆精疲力尽。
哪怕现在还能坚持,可又能坚持多久?
慕容兴吉甚是庆幸大昊官员无能,若他们有破釜沉舟之勇,此时北戎哪怕铁骑威武,也坚持不下去了。
偏偏对方行事谨慎,不愿冒进,打着不停消耗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主意,让他得以喘息。
“勿要沮丧,很快我们的援军就到了。大帐中,一身铠甲的慕容兴吉道。
下方站了许多北戎将领。
闻言,有人道:“援军?可是——”
他们深入大昊腹内,似乎没有援军,可众人没忘记还带着兵留在太原那边的大皇子。
难道说,大皇子要来了?
半遮面的兜鍪后,慕容兴吉面色阴沉,却还是点了点头。
见此,一众北戎将领皆露出喜色。
慕容兴吉心中更是如被毒蛇啃噬般的愤怒,知晓自己一番苦心经营的局面,又要改写。
他本是将慕容兴运压在太原,谁曾想本来大好局面,因为昊国使诈,毁之一旦。如今慕容兴运带兵来援,本对他心悦诚服的一众将领自然会另起心思。
其实心思早起,之所以表面没有质疑,不过是暂时同仇敌忾。
在北戎其他人眼里,三皇子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也是为了迷惑昊国,万万没想到昊国使诈,反而合围包抄了他们。
若是让这些人知晓他们的三皇子,其实根本没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只是为了个女人,才致使如今局面,恐怕慕容兴吉顷刻就会被抛弃。
元贞!
看着下方愉快交谈的将领们,慕容兴吉五味杂陈地暗念着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