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之指节微曲,揉了揉眉骨,思绪有些乱,想起一个多月的那一晚。
ks内部分为初级、高级、资深合伙人,彼时恰逢一桩引起外界关注的大案落幕,他也升为高级合伙人,行政那边选在s市里一个著名酒吧里庆祝,算半个团建,其他几个业务分组的人都来了,好不热闹。
老板ka1eb也特地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回来庆贺。
“恭喜你,Ferek,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那夜灯光绚烂,ka1eb红光满面,笑眯眯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老板喝酒,裴远之不能不给面子,意思性地抬起酒杯,喝下。
冰凉的液体滑落,三个多月来高压的精神也得已放松一些。
喉结滚动了几下,一饮而尽,裴远之将冰川杯放到桌上,没有添杯的意思。
“裴律,我敬您一杯,进ks以来,没少给您添麻烦,感谢您的指点……”
“裴律年少有为啊,想当年裴老先生也算是我们这行的开山鼻祖,厉害得紧,果然虎父无犬子,一脉相传。”
“裴par,恭喜你升职!这杯酒我先干了!”
“……”
众人热情至极,逮着这难得一遇的机会,给向来冷淡不近人情的裴律师灌酒。
这种特殊日子,裴远之深知管理精髓,没有一昧推拒,旁边有人极有眼色地添了杯酒递过来,灯光昏暗,并未看清是谁。
透明杯沿落到薄唇边缘,沾了几下。
“裴par,我再敬你一杯,愿我们在你的带领下再创辉煌,也祝咱们律所节节高升!”
稍微喝了几口,裴远之抬手拦了一下,“可以了,明天还要上班。”
恰好此时大老板离开了,裴远之是新晋的一把手,这话一说,没人敢再劝他的酒。
酒过三巡,众人逐渐褪去白天的端肃正经面具,加之大老板已经离开,讨论愈私人化。
无非围绕着成人饮食男女那些事。
“那边的小姐姐好漂亮啊,像个富婆,还点了那么多帅哥。”说话的是去年秋季进来的新人男生,推了推旁边的人,问着,“要不你去帮我要个联系方式?”
“要联系方式做什么?人家那气质,那穿搭,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主,能看上你?别做白日梦了……”旁人嫌弃地啐道。
裴远之松了松领带,大脑难得地有些放空,循着说话人那边的视线看过去。
是隔壁不远处的卡座。
一圈不过一十岁左右的年轻男性,穿着紧身白色衬衫,黑领带,围着中心的女人,青涩帅气的脸上掩不住的兴奋,空气里的雄性荷尔蒙在无声传延。
摩肩接踵的人影重叠着,他的视线只攫住一双漂亮的荔枝眼,像是酒意上头,闪着细碎的光,好似永不落的星光。
荔枝眼的主人拥有一张更娇艳贵气的脸。
白瓷的面容被醉意熏得上头,晕出潮润的粉,唇边的笑容却是大胆的、欣赏的,是一种欣赏美的纯粹,不含任何动物的本能。
羞窘、迷茫、恣意交织,很难想象,这些矛盾的东西能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展现。
裴远之收回视线,指尖有些麻,动了动,没几秒,眼前的世界模糊起来。
他拧眉,取下眼镜,眼前的世界却愈模糊,甚至有些晕眩。
酒有问题。
他给了旁边的助理一个眼色,助理跟他两年,也是很精明能干的人,现不对劲,又找了个人帮忙,悄悄扶着裴远之离开了。
后来,后来。
断片,混乱,一度以为是梦。
被生物钟唤醒时,已是清
晨六点五十。
床边空空如也,凌乱的白色昭示着。
第一次,裴远之并没有多少记忆,说不上有多爽,只记得背部挥之不去的灼烧感,像火山岩浆炙烤过。
他侧身看了下背后的抓挠痕迹,被猫挠过似的,纵横着,很深。
浴室里。
淋浴头下,裴远之仰起头,任由水柱打湿黑,顺着肩颈的线条落下。
水流过背后的时候,他低低地嘶了一声。
洗完澡,一边用毛巾擦头一边出来,裴远之戴上眼镜,黑色碎梢还湿漉漉地滴着水,镜片起了模糊的雾气。
一眼看到酒店的床头柜上,鲜艳的一沓。
钱?
裴远之走过去,忍着被药物和酒精荼毒的隐隐头痛,捏起那三十张红色钞票,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