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它们的优先度里,并没有那么高。
俞静妙不是她们的主人,本命蛊也不在她的身上,她能控制着这些蛊虫,纯粹是因为她手上的哨子。
尽管惊蛰不知道俞静妙要做什么,可这些人奇怪的动作,足以让他明白。
他的手背到身后去,抓住那把斧头,提着灯笼缓缓倒退。
“成吧,”惊蛰自己和自己咕哝,“我就该想到,太后怎么会莫名其妙下德妃的脸,原来是为了让她今天可以顺理成章,不要出现在宫宴上。”
到年底之前,德妃分明已经快重新伫立起自己的威严,却莫名遭到了太后的训斥,又再度沉寂。
惊蛰原本还觉得奇怪,现在来看,倒是一个理由。
惊蛰的嘟哝很小声,可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却是有些清楚,不管是他的声音,还是他的态度,都表露出惊蛰某种抛开冷静的疯狂。
他可不能死在这。
他还等着从这里出去后,在除夕夜见一见容九,甚至,要和他一起守岁呢。
惊蛰抓着斧子抽了出来,声音平静到了可怕的地步。
“德妃娘娘,太后派你们来,是为了守着北房的秘密?”他道,“她是不是和你说,这里藏着的秘密,能够扳倒皇帝陛下?”
德妃悚然,看向惊蛰的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他怎可能知道!
惊蛰一边说着,一边往后倒退,他一动,那些虫奴就跟着他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拱卫着的是惊蛰才对。
德妃的呼吸急促,沉下脸
()来:“拦住他!”
甭管这人到底是多么奇怪,德妃都决定先抓住他再行议论。
德妃身后的带刀侍卫抽出了刀,朝着惊蛰逼近。
惊蛰灵敏地跳跃过树桩的阻碍,朝着深处跑了过去,身后窸窸窣窣,他知道那些虫奴跟着他一起跑了。
他们就像是惊蛰的第二道防线,尽管他们并不会帮助惊蛰——那和哨子的命令互相抵消了,可他们还是会本能地追寻这惊蛰。
这意味着,他们会是一道很好的庇护。
惊蛰强行压下心里那种愧疚感,这并非是他有意导致的,可他在无法阻止后,同样利用了这点。
北房的确只有一个出口,就是通往甬道的小门。可惊蛰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知道更多的选择。
在北房的后院尽头,会有一道矮墙。
即便以惊蛰的身高,都未必能爬得上去,可再加上这些人,那就足够了。
惊蛰只需要将他们的身体当做踏脚石,总能踩着上去。
惊蛰提着的灯笼疯狂晃动着,这微弱的光让惊蛰照亮了前路,却也给了追兵指引。
惊蛰不得不在他们靠近的时候,用上茅子世送他的袖箭——这,很管用。
比起容九后来送给他的那些要好些。
不是容九送来的东西不够好,而是它足够简单,哪怕在这么慌乱的时候,惊蛰要做的只是恰当地甩开他的胳膊,然后扣动。
可惜只有三次。
在第三次用完后,惊蛰听到身后倒地的扑通声,不由得有些可惜。
“火,火——”
惊蛰听到了低声碎语,而后,几道火箭飞射过来。
它们的目标并不是惊蛰,而是那些围着惊蛰的虫奴,他们很明显怕火,在火箭射到他们身上时,他们飞快地跳开了。
惊蛰微眯起眼,倒霉。
看来德妃不是个理智的人,为了拦住他,居然毫不在乎这些虫奴……想来也是,她那么嫌恶的态度,会在意也是见了鬼了。
惊蛰被重新抓回去时,并不怎么出乎意料。
那只是成功性最大的一个可能。但“可能”,就是“有可能”会失败。
惊蛰被侍卫压着跪下,德妃让人把他的脸抬起来,思量了许久,仍不认得这人。
“你的出身,名字,如果不好好说个清楚,本宫就让人一根一根剁掉你的手指。”
“直殿监,杂务司掌司,惊蛰。”
掌司?
这又让德妃想起那件糟糕的事情,就在太后来了后,整件事情都变得虎头蛇尾,以至于整个宫里都在揣测她是不是又遭了训斥。
尽管这是太后和德妃一手打造的假象,可不代表德妃会高兴。
“你来北房做什么?”
“本为北房出身,故地重游而已。”
“北房出身?”德妃皱眉,像是吞了只苍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