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當然不是這樣。
第一當時老闆娘跟王憶說過了,2ooo瓦是廠家號稱,它是理想狀態下的情況,實際上達不到。
第二這是發電機標稱的額定功率,但老闆娘說廠家喜歡鑽空子,其實這估計就是機器的極限功率了,考慮到有阻性負載、有感性負載,老闆娘建議王憶把這機器當1ooo瓦的用……
王憶也把情況說給王向紅了,所以王向紅遲遲沒有下定決心給哪裡安裝燈泡。
島上要用電的地方太多,僧多粥少、男多女少,不好分配,得黨支部開會決議。
兩個人上船,王向紅親自搖櫓。
這方面王憶幫不上忙,他現在還肌肉酸疼呢!
王向紅了解他的情況,所以到了碼頭後他沒有像以往走著去鄉里,而是要找一輛車拉著他們去。
另外福海鄉和海福縣雖然都在主島、共用一個碼頭,可去鄉里比去縣裡還要遠,他們還帶了一些貨要去賣,這種情況下雇一輛車終究輕快。
碼頭上漁獲多,不是往縣裡拉就是往市里轉,這種情況下畜力車可不少,牛車馬車驢車人力車,齊全。
王向紅正領著他找呢,一個黑臉膛老漢甩著鞭子驅趕一頭大青驢跑來:「找車?上來!」
沒談價錢,王向紅直接上了車。
見此王憶也坐了上去。
上車後他身體隨著車子晃悠,午後的陽光很暖,又搖又曬搞的他很舒坦。
價格沒談終歸是心裡沒底,他隨意問道:「支書,坐這驢車去公社多少錢?」
王向紅還沒說話,趕車的掌柜先回頭開了口:「後生,你這是故意給咱爺們上眼藥?王支書找我的車那是給我趙老鞭臉——他救過我命,我能要錢?」
王憶沒想到還有這茬事。
他露出吃驚之色,趙老鞭仔細看了看突然笑了起來:「你這後生面生,我在碼頭上聽人說你們天涯島來了個教員,是你吧?」
「是我。」王憶笑。
趙老鞭點頭:「我看也是,你確實像知識分子,白白淨淨的。可是不少人說你這個教員會功夫,曾經在縣裡集體市場門口一人撂翻了虎頭船拳幾十號人,這樣看你身板不像練過的呀?」
王憶呆滯了:「一個人撂翻幾十號人?這是三人成虎啊!」
「不是,他們練得是虎頭船拳,三個人可成不了老虎。」趙老鞭笑道。
王憶簡單的解釋了一下這成語,說這都是外界瞎傳。
可趙老鞭不信,非要王憶給他比劃一下子開開眼界。
王憶怎麼比劃?比劃一個開原武神范德彪的鷹爪撓?
他趕緊換話題:「老叔,你說我們支書救過你的命?怎麼回事?」
趙老鞭笑道:「這話說起來可就遠了,六幾年公社搞大批促大幹活動,我被一幫狗操的定性為自發分子了,他們欺負我啊,加上我家那時候困難,我一時想不開就去投海。」
「結果王支書帶人來給收購站送海帶,碰上我跳海他一個猛子把我撈上來了。我當時苦啊,跪下就向他訴苦,他寬慰我要堅強。不光寬慰我,得知我家缺吃缺喝還給我塞了五十斤海帶。」
王向紅笑道:「老輩的事了,你別提了。」
他又問:「老鞭,你不是不干車掌柜了嗎?怎麼又幹起來了?」
趙老鞭說道:「閒不住,得出來掙兩口吃食,再說你也知道,我們生產隊不像你們在海上一條船能走遍天下,我們在主島上全靠兩條腿。」
「生產隊活多人走不開,社員們買東西不方便。整天的東家想扯兩尺布,西家要捎一斤糖,隊裡買糧食、化肥,這不都得找人代捎?」
「我們生產隊大,二百多戶人家呢,這類事天天都有。所以你看我不干車掌柜了,那留在生產隊也沒用,以前三更五更的跑夜活,我兩條腿都讓海風給吹壞了,成了瘸老頭,我待在隊裡沒法搞生產,給生產隊幫不上忙。」
「而生產隊和碼頭、收購站、供銷公司之間又缺一道聯繫,處處不方便,所以我就想,看樣子搞革命還得靠老同志,咱趁著還能耍的動鞭子得發揮餘熱呀。」
王向紅遞給他一支煙炮仗:「那你不怕再被定性為自發分子了?」
「怕,怎麼不怕?」趙老鞭一甩驢鞭嘆了口氣,「可隊裡需要個車掌柜,我家從我爺爺開始干,那時候還是大清狗皇帝坐京城呢,隊裡要有車掌柜,那社員先想到的就是我。」
「我不好推辭,王支書你沒看見社員們看我的眼光,當年我家困難你也知道,你還給我支援了五十斤的海帶,社員們也支援我家來著。所以如今社員們需要我來使勁了,政策上也允許了,那我不好推辭!」
王向紅不再言語,只是無聲的笑了起來。
趙老鞭作為司機,擁有司機的通病,那就是能嘮嗑。
他主動攀談起來:「王支書,大傢伙都知道你和縣供銷總站徐站長的關係,你們隊裡的東西不都賣他那裡嗎?怎麼還去收購站?」
王憶說道:「我們要去抓豬崽子。」
趙老鞭說道:「那不著急了,今天收購站送來的豬崽子多,一直用大喇叭嚷嚷著養豬致富,說國家放開政策了,允許個體戶養豬。」
「可咱這裡沒有地缺少糧讓豬吃什麼?豬草不夠吃,讓它們吃魚啊?所以他那裡豬崽子不好賣,都知道養豬能賣錢,可你得能把豬養肥養大呀,對不對?」
王向紅敲了敲菸袋鍋:「對呀。」
趙老鞭笑道:「特別是國家政策現在鬆開了,改革開放嘛,農村可以大包幹,都分了船拼命的往海里討錢,誰還去養豬?」
「以前那是上頭有任務,集體必須執行,現在都不把任務當回事啦,都忙活自己啦!」
王向紅臉色陰沉下來,不知道在那裡思索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