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迟疑着,提意见:“会不会有点负责得太多了?按理说应该他们的人自己负责,我们去倒是像……”
楚漾摇头,解释道:“与其被误会,不如把事情做到极致。凌思岸如果在渝北的地界上出了什么事情,再不合也是亲生儿子,凌总很难不往我们头上怪罪。”
周渡说:“好。要给雷蒙德汇报吗?”
楚漾想了想:“要。”
点头在手机上记了什么,周渡的手指敲敲打打,踌躇几秒,才说:“楚席。”
“什么事?”楚漾听他谈正事的语气,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周渡问道:“我想问凌二少爷是不是准备下个月回都了?我听说……”
楚漾挂在面上的表情和口吻一样淡:“我们不要猜测他的行程。”
“我是想说,到时候如果凌二少爷回都了身边缺人,我愿意跟着,”周渡不挠不休,“二少爷为人不错,总比我任务结束回总部重新拜山头强。”
“你现在也是在拜山头。”楚漾半阖着眼睛。
“是,”周渡承认,难得露出怯弱的情绪,“集团里的人都知道您不喜欢拉帮结派,但现在大少爷回来了,难免有人怕站错队。我就是那种人。”
楚漾只答:“我知道你以前跟着谁。”
周渡对情绪的把控很有序,怔愣的神色只在那张普通的脸上一闪而过:“夫人平时都一个人住着,身边不需要我这样年轻又浮躁的了。”
这人三十出头,家里有老婆有孩子,正是上升期,自然明白光待在凌意舶母亲身边没有什么出头之日,而且她经常在山里一住就是一个月,许多保镖已叫苦不迭,觉得没有上升空间,只有年纪稍微大点儿的、资格老的,心能静得下来,才能在那地方待得下去。
楚漾“嗯”一声,抬眼望向窗户外碧波万顷,道:“我会和二少爷提起。”
周渡将头埋得更低了,音色欣喜:“谢谢楚席。”
原本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脸色忽然变了变,楚漾的目光又冷又沉:“但我希望你不是在拿什么事情为要挟。”
“当然不是,”周渡连忙解释,“楚席,我周渡做事优柔寡断,讲究迂回和追求平衡,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够利索,而您又是铁面无私的人,所以凌总才会叫我来制衡您。今天我既然提了,那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嗯。”
“至于别的事……我确实是不清楚。”
楚漾说:“你想要跟在凌二身边,就得明白他有多讨厌背叛者。”
一旦被长丰集团以背叛者的罪名除名,那在圈子里基本不可能再从事相关的行业了,都是吃这口饭的,楚漾觉得有必要再提醒一声。
周渡回答:“是。”
“那你去吧。”楚漾在书桌边坐下来,摊开外出计划表,动动手指,“今天由你去给凌二汇报大少爷那边的动态,顺带问一下他明天要不要出门。要出的话,我们早做打算。”
“是,”周渡说,“等回了都,我们的安保随行是不是会增加人手?”
“是吧。”楚漾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周渡轻叹一口气,说:“其实二少爷每次出门要带一大堆人挺麻烦的,做什么都要被监视。等回了都,恐怕凌总对他的限制会更多一点。”
楚漾点点头,没否认:“是吧。”
其实周渡完全想错了,凌意舶是什么人?
曾经三十来个保镖地毯式找人那样在大学城那一片搜他,楚漾第一个现踪迹,却被还在念大学的凌意舶拽住胳膊拉进小巷子里。
准确来说是两栋低矮楼房的间隙,只能勉强侧身共两个人通过,人一拐进去,面对面,胸贴着胸。
才刚成年的凌意舶强势又蛮横,做事不留余地,一条腿插进楚漾的腿间,将其分开,楚漾根本无处逃跑,耳麦被掐断了信号,而楼房间的通道又过于狭窄,楚漾手脚被缚,连手机都没机会在凌意舶眼皮子底下掏出来。
再回忆起来,他只记得那天的天空阴沉沉的,乌云笼罩着都大半个城区,雨季连绵的雨水潮湿无比,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飞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两个人的裤腿。
近在咫尺的呼吸也变得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