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趁着酒性,一边捉住三郎不放,一边对郭振山和慧明和尚嚷嚷:“我和三郎君投缘,结为异姓兄弟,你俩都是见证人。一定要记住,三郎君和我,今后就是兄弟了,兄弟有困难,一定要帮忙,你俩的见证要做好!”
宫野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三郎纳头便拜,把个头颅磕得不当是自己的脑壳,“咚咚咚”,“嘭嘭嘭”,像是捣头拣便宜似的。
郭振山和慧明和尚想不到会有这种变化,目瞪口呆。
宫野又开口了:“郭先生,那个,那个和尚先生,以你们的德高望重,见证了我和三郎君的结拜成交。从今以后,三郎君,我的困难,你要帮。你的困难,我的帮。如若食言,就象这张凳子。”
宫野说完,拔出东洋刀,砍下凳子一角。
他这又是跟中国人学来的。
三郎当然不肯认输,顺手拿过东洋刀,也砍下凳子的另一角,誓永不食言。
三郎砍完凳子,心中愤愤不平,可惜了一张好好的楠木凳子不说。这宫野不但是有鬼胎,更是怪胎。貌似忠厚,内藏奸诈,结拜是名,道德绑架是实。嘴巴上嘞嘞几句,就给老子按上了一个讲究诚信的笼头,也太能算计了,以为本少爷是猪头三?
宫野一郎很另类,他把自已打造成一个讲究诚信的君子,偏又三郎不信,鬼才信他的砍凳角把戏。
宫野见三郎也砍了凳角,大笑道:“好好,很好。往后,我就叫你三郎弟弟,你叫我一郎哥哥,你看,咱俩的名字就如兄弟一样。为了大东亚共荣,我俩日中亲善,干杯!”
又对郭振山和慧明和尚大着舌头叽咕:“二位先生德高望重的见证,这个是不是美谈?是不是佳话?”
郭振山和慧明和尚心中老大的不情愿,这等于是被强奸了还要喊舒服,但不赞同是肯定不行,只能点头哼哼唧唧称美谈,呼舒服。
宫野的这一杯酒落肚,算是把自己彻底摆平了,两粒眼乌珠子,象是停了的钟摆,挂在眼眶内呆呆不动。嘴里咕哝着:“太好了,三郎弟弟,日中亲善,结拜的亲善,中国美酒好菜,如果再有生鱼片,就更美了。”
三郎也被宫野喝出了人来疯,说道:“一郎哥哥,今天咱俩结拜成交,弟弟给你一份见面礼如何?”
宫野直摇头,说:“错错错,错了!应该是结拜礼成,不是成交,你的中国话的不行。给我什么礼物?”
三郎心道:他妈的,你自已才说的结拜成交,老子拾了你的牙慧,反倒编排起老子的毛病来了,狗日的人醉心不醉。如果老子真以为你醉了,老子就算是个白痴。
三郎也不屑和他争辩,说声“等我几分钟”。便匆匆去了。
三郎找到龙梅,一边往厨房引,一边问:“龙梅,你吃日本刺身,吃没吃过鸟肉刺身啊?”
龙梅道:“没吃过,但我听说过,蘸料和鱼肉刺身略有不同,但关健是,肉里的血要放干净,如若不然,血腥会大大影响味觉口感。”
三郎笑道:“那就成了,我保证不带一丝半点的血腥。你来制作蘸料,我做鸟肉。”
龙梅道:“少爷,我只是听说过而已,真没做过,做坏了,我负不起责任的。”
三郎嘿嘿的坏笑,说:“没关系,那个宫野一郎喝大了,这会儿给他舔你的脚丫子,也是天下美味,快。”
龙梅听三郎说得如此不讲究,不自觉的双脚十趾在鞋子里都抓挠绷紧。
三郎是准备把小王英抓到的竹鸡,做成日式刺身料理,也亏他想得出,不怕出纰漏。竹鸡的肉质,是鸟类里面最白的,特别是没性成熟的新鸟,虽没雪花白,但面粉白绝对是有的,十分漂亮,老鸟肉就白里泛上微黄了。三郎和小王英抓的五只,现在被异想天开用上了。
三郎挑了三只,放血后取用脯肉,泡凉水洗净,然后切片。
切片是个技术活,三郎能吃不能做。特别是软绵绵的新鲜肉,要切成均匀的薄片,实在是刀功的必然。三郎就是个练嘴的,把要求和周姆妈强调了,断丝肉片,越薄越好,并且是均匀的,限令做好。
龙梅做蘸料,酱醋是必不可少的,厨房里什么调料都有,唯独没有芥末。只能改成中国式的,调成辛麻微辣。
三郎端着切好的竹鸡肉片,在一边等着。龙梅熬制蘸料正在要紧时候,瞟一眼三郎手中的肉片,赞道:“切得真漂亮,一盘千层雪花糕似的,想不到少爷的刀功这么好。”
此时锅里熬制蘸料的冲味上来了,三郎往后退一步,说:“那里呀,我二把刀都算不上,这是周姆妈切的,今天我算是开了眼了,用个竹片压住鸡肉,一刀一刀切片,太难了,周姆妈真有本事。龙梅,你这蘸料,不会把宫野司令熏倒吧?”
龙梅道:“好了,起锅,再倒点镇江老陈醋,你就可以到宫野司令面前显摆了。”
三郎嘻嘻一笑,说:“如果宫野司令吃得好,头功就是你的,奖你一个拉拉小手,怎样?”
三郎嘴里说的拉拉小手,并不是拉手逛街的绮丽场景,而是对龙梅最残酷的折磨。去年底,三郎在鼓楼医院住院时,无意间拉住龙梅的手,结果,龙梅整个人瘫软倒地,带着三郎也跌了个大跟斗。从此后,龙梅只要碰到三郎,总是要保持安全距离,能远则远。
三郎弄不懂这是什么毛病。
现在三郎说奖赏拉手,足以让她惊悚到魂飞天外。要知道这是郭府,不是南京鼓楼医院,让人见了,……。龙梅不敢想象,车转身,飞也似的逃了,
三郎哈哈大笑,心中极是得意,拿上龙梅做好的蘸料,哼哼叽叽的出了厨房。
三郎左手端着竹鸡肉片,右手端着蘸料碗,往宫野面前轻轻一摆。说:“一郎哥哥,您要的生鱼片来了,请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