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民女告退。」
周妙起身後,往門外退去,無需抬頭,她仍能感到李元盛凌厲的目光尚還停留在她身上。耳邊卻忽聽李佑白冷聲道:「將你的帽子戴回去。」
周妙彎腰撿起帷帽,語氣倉皇道:「是,殿下。」
李元盛轉眼向李佑白看去,見他目光鬱郁,對於眼前的人極為不耐,他抬頭窺見自己的目光時,卻是一頓,李元盛見到了他臉上難得的懊悔。
他朗聲一笑,對李佑白道:「你今日倒與平日不同。」
李佑白垂下眼:「父皇說得是。」
*
周妙回到閬苑時,背上出的汗似乎都幹了,涼絲絲的。
她好像做得不錯。
醜態百出,唯唯諾諾。
李元盛似乎並沒有要讓她入宮的意思,也不想殺她。
李佑白嫌惡她,李元盛便會留她在他身邊。
多麼畸形的父愛。
不,這絕不能稱作父愛,畢竟李元盛只愛他自己。
周妙忐忑地等到了日暮,終於等到了皇帝離開的消息。
她長舒了一口氣,暫且躲過一劫。
她原本打算去前院求見李佑白,剛走到閬苑門口,卻見陳風推著他來了。
「殿下。」
李佑白看上去神色疲憊,今日應付李元盛肯定疲倦,周妙沒想到他還會來找她。
李佑白按了按眉心,道:「進去細說罷。」
進到屋中,陳風便將冬雪,秋雨和小春領出了門,偌大的外間只余周妙和李佑白兩人。
「殿下……」
「今日……」
二人同時開口,周妙忙閉上了嘴。
李佑白等了須臾,才道:「今日你怕麼?」
周妙點頭:「怕極了。」
李佑白迎著燈燭細看,她的額頭還是紅的。
他的嘴角帶了一點笑:「你扮得不錯。」
周妙嘆氣說:「可也是真的害怕。不過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無論是府中宴飲也好,還是擊鞠會也罷,即便戴了帷帽,李佑白似乎根本就沒想過真要遮掩她的容貌,若是真有心遮掩,斷不會讓她出門。
聞言,李佑白嘴角沉下。
周妙一看,忙又道:「若非殿下,我恐怕早就被迫進宮了,眼下景況已是好了千百倍,能為殿下所用,周妙心甘情願。」她不確定李佑白的心思,不曉得他是不是存了試探皇帝心思。
但是,除了李佑白,她再無靠山。
心甘情願。
李佑白眸光一閃,於周妙而言,當日留在固遠侯府,深居簡出才是更為穩妥的辦法。
可是,她既然來了,就由不得她了。
門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隨從匆匆跑來閬苑,見到門外的陳風,急急附耳幾句。
陳風聽得神色微變,旋即回身,輕敲房門道:「殿下,蔣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