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一聲,他把手中的劍往前擲去。長劍釘在地上,離霍成楓與符子縉所在的地放堪堪半米之遠。
在祿存星君動作的那一刻,符子縉趕忙站起來,下意識地伸手把霍成楓攔在後面,自己則擋在前面。
祿存星君見到眼前的一幕似是更為不滿,他皺著眉頭繼續質問符子縉:「你還敢問我怎麼來會這裡?若不是歐陽忞告訴了我這邊的情況,我還不知道你鬧出了這樣的么蛾子!」
符子縉瞳孔驟縮。
歐陽忞,為什麼?為什麼要跑到星君那裡揭發他?
「你在我手底下做了這麼多年,我竟不知,你是這種為了一己私慾置大局於不顧、對你的任務對象產生多餘感情的人!」
鋪天蓋地的威壓霎時衝著兩人的方向襲來。符子縉趕忙調動起周身的靈力,簡單地替霍成楓擋了一下。自己則是膝蓋一軟,差一點就要跪下去。
「好啊,好一個情深似水。」
祿存星君朝這邊步步逼近,走到符子縉面前的時候,則是一把拎住了他的領子,硬生生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你也不是第一天在我手下工作,不如就自己說說,你犯了哪條律令?」
霍成楓衝上前來,想要把兩個人分開。祿存星君眼神一橫,凌厲地掃過去,只一掐指,就把霍成楓隔空震到了一旁。
順道還給他上了一道束縛,把他捆得結結實實又堵上了嘴。
他冷冷道:「我在問他,沒你的事,滾到一邊去。」
符子縉艱難地把視線投向霍成楓那邊,沖他緩緩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過來。
霍成楓肉體凡胎,不可能與祿存星君抗衡得了。
符子縉在祿存星君面前跪好,平靜道:「天律第八款第三項,不得與凡人有私,不得干涉凡人生活。」
祿存星君抬了抬眼皮子:「違反的結果呢?」
符子縉答:「受五雷加身之刑。」
「記得很清楚,那你為什麼就不能好好遵守呢?」
說話的空當,祿存星君已經從手裡抽出了那把長劍,一劍捅穿了符子縉的整個胸口。
符子縉大張的眼睛裡充滿了不可思議四個字,鮮血從他的口唇中不斷地湧出來,他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氣音,質問星君道:「我罪不至此吧?星君為何要趕盡殺絕?」
祿存星君的表情不帶一絲溫度,嗤笑了一聲,緩緩地握著手裡的劍柄,又把劍往符子縉身體裡推了幾寸。
「為我自己清理門戶,有何不可?這種事情傳出去,簡直是讓我星君殿淪為全仙界的笑柄!不如我直接殺了你,對外就稱,你在做任務的過程中不幸犧牲了。」
符子縉的一雙眸子逐漸失去了光彩,變得灰暗了下去。他的身體軟趴趴地往旁邊一倒,然後就大張著眼睛沒有了聲息。
那一雙眼睛裡依舊充滿著難以置信,仿佛在控訴著星君行事的不公。
這一幕落到霍成楓的眼睛裡時,他幾乎目眥欲裂。
因為嘴巴被堵上,他甚至沒辦法哭喊出聲,沒辦法叫出符子縉的名字。因為整個身體都被束縛著,他只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勉強起身,膝行著到符子縉面前。
他的眼神像是淬了毒,如果眼神能夠傷人,祿存星君此刻應該已經被他殺了百八十遍。
他就那樣一直怨毒地盯著祿存,盯得祿存都沒忍住嗤笑出聲:「怎麼,你還想替他報仇嗎?你想幹什麼?你又能幹什麼?」
他像是戲弄似的繞開霍成楓,坐到旁邊的沙發上。
幾分鐘以前,霍成楓和符子縉還坐在這裡一起吃破了皮的餃子。
祿存星君毫不客氣地對霍成楓說:「你早該知道這一點的,你跟他在一起就是害他,他變成現在這樣,都是你,都是你霍成楓一手造成的!」
「如果你早點乖乖讓他走,你們各自回到生活的正軌,還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嗎?不會!」
「現在就算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又能做到什麼呢?你早該意識到你和符子縉之間的差距的!你早該明白你們根本沒有可能!」
祿存星君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莫名其妙的憤怒。
他扶著額頭,嘆息道:「就連你現在活著,也只是得幸運於你是個凡人,我不能傷你。不然,第一個躺在那裡的應該是你!」
他手指了指符子縉所在的位置,又嘆息了一聲道:「你看吧,都怪你,還讓我損失了一個好員工。」
縱然星君百般嘲諷的聲音就在霍成楓身邊縈繞,此刻卻半分也入不了他的耳。
他滿腦子都是反反覆覆一句話:是他害死的符子縉,是他害死的符子縉,是他害死的……
是他害死的。
……
然而與此同時,現實世界,霍成楓家的客廳里。
沒有血跡斑斑躺在地上了無生息的符子縉,沒有被束縛住身體塞住嘴巴的霍成楓,也沒有兇狠殘暴的魯迅星君。
電視裡的春晚已經開始放難忘今宵,窗外有煙花升空炸開的火光。
桌上還是那盤破了皮漏了餡的餃子,甚至還隱隱約約冒著熱氣。霍成楓靠坐在沙發背上,像是昏睡過去了。
而符子縉就安然無恙地坐在沙發的另一頭,身旁還立著門神似的祿存星君和歐陽忞。
符子縉欲哭無淚,他的嘴巴被禁言術封住,說不了半句話。身上也被下了禁錮咒,做不了太大幅度的動作。